“小兄弟你不知道,前两年猪肉价格大涨,俺们村好多人都养猪,当时我家里没买小猪崽儿的钱,等后来终于攒了钱买了猪崽儿,这两天猪肉价格却忽然就跌了下来……村里别的人养了两年,资金已经回笼了,虽然下去收生猪的屠宰场把价格压的很低,但大伙儿都知道行情不好,也就卖了。但俺家这猪要是那种价格卖了,连本金都收不回来啊本来就算亏点也没什么,但俺闺女过了夏天就上大学了,俺必须得卖个好价钱才能凑够学费啊”

胖子似乎心里憋闷的久了,一脸悲怆的跟齐天说着自己遭逢的苦难。齐天却是有点疑惑,这胖子别的不说,那七八头猪卖了,就算价格再低,也能值个一万多块钱,交学费肯定是绰绰有余的,更别说他还有个卡车,这卡车虽然破旧,但值个一二十万绝对不成问题,他说自己凑不齐闺女的学费,实在有点太匪夷所思。

齐天问道：“你这些猪卖了应该够学费的吧？还有你这车,随便于点什么,一年赚个几万块钱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胖子摇摇头：“这车根本不是我的,找人租的,开了一夜才拉到城里,司机找地方睡觉去了,我留在这儿看着猪。”

“那这些猪呢？就算再便宜,卖了至少也有一两万吧？”

“唉……”胖子叹口气：“小兄弟,你没养过猪不知道,养猪时候的饲料什么的都是没给钱的,卖这些猪自然能卖一两万,可是还了饲料钱就不剩多少了,要是再扣小猪崽儿的钱,完全就是在赔钱了,幸好俺家的小猪崽儿不是赊的。不过闺女的学费是无论如何也凑不够了。”

齐天点点头,算是明白了胖子的困境,他又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找的这家屠宰场能给高价？”

胖子摇摇头,哭丧着脸道：“哪里有什么高价,我本来打算是自己宰了去买肉,可谁知道买肉还得需要办手续,只有大的屠宰加工厂才能办下来手续,俺们老农民根本办不了……没办法我想买给之前收生猪的屠宰场,结果一次七八头猪,人家根本不要。这才没办法托人找屠宰场卖,而且还得自己找车亲自拉上门来……”

说到这里,胖子都快哭出来了。

齐天心里大概能想象出来他的困境,本来为了女儿的学费,他准备想个法子,提高下这些猪的收入,结果弄巧成拙,反而让这些猪窝到手里卖不出去了,这才又着急又气愤。

这个胖子虽然看起来粗鄙而邋遢,并不怎么招人喜欢,如果不是需要买猪,在大街上看到这样的人,齐天绝对不会多跟他接触,但反正这时候要买猪做试验,齐天不介意顺手帮他一把。对待敌人他没有多余的同情心,但对待别人,他还是不吝于表现一下自己的慷慨。

“那要不这样吧,我正好需要买两头猪,要不你的猪卖给我算了,就按市场零售价,保管不让你吃亏。”齐天笑眯眯的说道。

他以为这胖子听到自己的话,肯定会感激涕零,却不料胖子却说道：“恐怕不行啊,小兄弟。生猪进入市场都得经过检疫,虽然俺家的猪我看着没毛病,但没有经过检疫,我可不敢卖给别人,万一吃出毛病了,俺赔都赔不起。”

这出乎预料的回答一下子让齐天对这个胖子有些肃然起敬,虽然说胖子作为售卖东西之人,出于道德和法律,他有义务向齐天说明他的商品情况。但清贫时能不贪财,危难时也能恪守本心,不做违背道德之事。能做到这些着实不容易。

齐天心里有些羞愧,他平日一贯自诩自己是个讲道义的江湖中人,今日却以貌取人,甚至还升起施舍别人的心思。现在看看这个先前自己多少有些看不起的胖子,他心里有些汗颜。

“大叔,实话跟你说,我买这些猪并不是回去吃的,我是咱们洛城大学生物系的学生,需要买些家畜回去做实验。所以你就放心吧,即便是没有通过检疫的猪,卖给我也没关系。”

“做试验？”胖子脸上先是错愕一下,旋即露出惊喜的笑容,一下子推开车门,跳下车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小兄弟,你说的都是真的？”

“大叔,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你就放心吧。这些猪你应该已经称过了,按照市场价卖给我吧。”

“那怎么行,能卖出去我已经很开心了,无论如何也得给你便宜点。”胖子激动的搓着手说道。

“真的不用,我们实验室有专门的采购经费,又不是我出钱,大叔你不用给我节省。”反正是帮人,齐天索性又编了个理由。

“这样啊,那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胖子这才终于接受了齐天的好意。

一车猪事先已经称量过,市场价也是胖子报的,齐天拿出手机简单计算了一下,便跟胖子确定了价格,八只猪一共是一万五千二百多块钱,齐天数出来一万五千三,胖子却非把三百块钱退回来,最后齐天只能依了他。

交了钱之后,这八只猪就属于齐天了,胖子很热情的说要等司机回来,开车把猪给齐天送去,并且还说反正他租这个卡车租了一整天,不用白不用。但齐天却犯难了,这八只猪该放到哪里？总不能牵回家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