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看了看卫琉知,卫琉知小声道:“已经买回了,想是还没来得及将吉祥果摘下来。”
“嗯。”
瞿冷枝回头看看洞外自语道:“哎?怎么不是来找雪圣的?”
瞿白鹿看着他,瞿冷枝忙解释说:“方才远远看见好些天兵往这里来,原来不是么?”
瞿白鹿将他俩差遣出去,看着往南山灵怪原先洞府去的那一众天兵,她自己忙用土遁追赶那南灵洞府那四个。
追上他们的时候也正好是见着南山灵怪的时候,他毫无生气的仰躺在一片荒地上,见了他四个之后,原本已经灰暗无光的眼睛瞬间一亮。瞿白鹿抬头看着天空上渐渐聚集的天兵,忙隔空控制住身前要往前冲的四人,心中默念咒诀封住了他几个的嘴。
瞿白鹿再往前上方看的时候,她才看清楚那南山灵怪身上的肉好像被刀刃整齐的削过,凡是削过的地方都没有留下一点肉星,他现在上身赤裸,胸前后背都能透过骨头看见内脏了。
瞿白鹿有些纳罕,口中不由的说:“怎?”
集结好了的天兵往下来了,显然南山灵怪也看见了,他应该也知道此劫难逃,看了之后身子动也不动,只是将头转过来仍旧看着五达观的那四人。他死期将至只盼着时光能拖曳的长一些,可瞿白鹿看见的却全是这几人引火烧身的行为,只得赶上前去。
瞿白鹿将他几人使劲往土里一拖,只听那南山灵怪在上面冲着这里一吼,啸声一出风尘骤起这声音震得满山碎石乱滚,隆隆作响。
瞿白鹿身旁的四个小妖眼泪登时落了下来,拼了命一样要从埋了半截的土里爬出来。
天边的天兵天将离得越发近了。
白鹿使出神力咒,一手抓两个,将这四个彻底的拖入土中,严严实实的封在地下。
耳边那呜咽一般的嘶吼声不断的传入地下,南山灵怪的声音渐渐沙哑。
瞿白鹿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整个身体贴在土里的石块上,她实在不想再听下去,这凄惨的声音会让她难受,让她想到许多不应该想起的,被掩埋压抑许久的东西。
白鹿又看看身旁的四个,这四人全然不似往日,他们如同一堆从河里刚捞上来的泥土,没有任何形状的哭的瘫倒在土地里。
从来不知道他们这几个平日里乐呵呵的人,竟然会流这么多的眼泪。
能够如此待南山灵怪,想来南山灵怪对他们都是有恩的,白鹿从未问过他们前事,她觉得到了五达观就是五达观人了,前事不必再提,可看到他们如今这般模样,白鹿不知前事亦不知如何劝解。
只得静候天兵天将的离去。
这里等候了一时,她看着土地上面的天兵天将都走了,才想让他四个出来,只见远处滚滚黑烟如狂风一般扫来,卷着地上扬起的笼罩在外烟雾一般的尘土,从那已经死透了的南山灵怪身上由前到后打了个旋风,剩下的就只是一堆白皑皑干干净净的骨架了。
黑烟滚滚而去。
瞿白鹿见此情状忙从土里窜了上来,不远处几只小妖正拆解着他的骨头,见白鹿来了忙不迭的跑开了。瞿白鹿不知道天兵天将走了多远也不敢贸然出力,只好飞身上前拦住其中一个小妖的去路,严声冷色道:“嗯!”
“你!你你!你是哪里的妖!这分明是我们先看见的!”
她眼睛一转轻蔑的一笑:“就跟什么好东西似的。”
“这可是宝物啊!你不懂!”
白鹿拦住他还要再问,那妖物身后窜上来的四个五达观人,二人站在一旁,先卸了他两个胳膊,白鹿没能制止,只好封住他差些嚎啕的嘴,悄声道:“告诉我们是什么宝物。”
侯镇的手伸向小妖的头,被白鹿打了回去,那小妖也是吓懵了,跟个木头一样说道:“增寿长生。”
白鹿听罢将他与身后躲藏在石头后面仍抱着骨头的小妖聚在一起,交给了五达观的那四个,为了抢夺宝物而造成的死亡在妖界可是一点也不少见。
回了洞府后白鹿一直没有问过那四人南山灵怪最后的吼声是什么意思,一则是不想问,二则是那四个自打回了洞府睡了一宿后全都精神焕发,没有丝毫不适的模样显露出来,顶多就是那涟鹤曾在白鹿说话时对着石壁发愣,白鹿他这副模样只得摆摆手让他几个出去了。
对于南山灵怪的死,瞿白鹿没有多思,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今天得宠的幸运儿或许就是明日入肚的桌上肉,多好啊,干净的连骨头都不剩。
华辰再来时也不过寥寥几句:“天庭罪人与魔界有纠缠,反下天庭最终落得骨头都没了......听说这事是玉帝游园而起,惹得玉帝震怒,遂在朝堂上命托塔李天王往魔界边界去了。”
瞿白鹿问她:“他怎么惹得玉帝震怒?”
“大抵是众仙在池边看鱼时,他扑倒打翻弄污了呈至仙台上的仙袍了吧。但与魔界...事情已过,有没有相关此时都是有相关的了。”
瞿白鹿点点头,木然道:“总要寻个由头的,托塔李天王往魔界去了?”
“是。若没有他这事,估计也去不得。”
瞿白鹿点了点头:“确实。”
事情过去后又过了两三日,每日里练功写符静坐,她已经不再想那件事了,可他四个倒自己找了过来。
那日瞿白鹿刚刚收好了玉牌,天庭燧离宫有令,命她上天。
这里她正嘱咐着瞿冷枝、瞿舒康、棠雪、卫琉知、流萤这几人关于洞府里的琐事,他几个就已经站在了洞口,涟鹤对洞内道:“仙家,我等有事回禀。”
琉知他几个皆不知道是何事,都往洞外看去。
她将他几个叫了进来。
瞿白鹿还未开始问话,他们四人一顺排站在瞿白鹿面前,二话没说全跪了下来。
站着说出的话,总是比跪着说出的话好一些。
瞿白鹿叹了口气,知道事情又来了。
洞外的风吹过树梢,一阵阵“唰唰”声经由洞口传了进来,天气越来越热,山顶的雪融成溪流,流至山下汇成溪滩,山树上的花也都开了,现在正好是看花的好时候,幼时想躲躲懒春日里就趁这个时候,悄悄缩小身体随意躲在哪一花里,半开的花苞睡起来是最舒适的,全开的花里常常灌满了光,太亮太显眼,未开的又太硬,睡饱了就吃一些花蕊上的花粉,渴了就饮一口露珠,花蕊根部还有甜甜的花露,这些都是可以吃的。
睡饱了吃完了走的时候身上还能带着一股子香味,起先这个秘密原本只有自己知道,若不是瞿九婴折了那枝花,就连祖父也不知自己竟然身在仑者山的花林中,有谁会细细看遍每朵花呢?
那时候被她摇落下来,正跌倒在累计了三四尺的花瓣上,不痛不痒,只是扬起了不少花瓣,迷了瞿九婴的眼。
不管怎么说,小时候的那份自在现在是寻摸不到了,她看着眼前跪着的这几位,在心底里感叹道:何止是自在,一时的清闲也无了。
他几人垂首不语,白鹿却不对着他们说话,而是随手拿了流萤方才带过来的柳编看了看,心想:须得配上些花草才好。
瞿白鹿看着柳编,口中道:“既然都是五达观人,他们跪了你们也随着吧。”
一时间众人都跪了下来,那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想说的话一时无从提起,忙道:“仙家......”
“五达观人,若是站就都站着。”
瞿冷枝看他们都没有动静自己便首先站了起来,他四个见他起身连忙扶起身旁还陪着跪的瞿舒康、棠雪、卫琉知、流萤一同站了起来。
卫琉知看他几人似有话要说,便开口道:“仙家,洞口桃树动不得,可西山那里有片桃林,我几个给仙家摘些桃枝子来赏玩?”
流萤接话道:“可以动得呀。”、
五达洞府外的那株种在枯桃树之中的小桃树已经长大,此刻正随着风不断的轻轻摆动自己的枝桠和叶子。
棠雪忙看了看流萤,流萤方不再多言。
瞿白鹿此刻心思不在流萤的话上,她也知他几人在琉知他们面前不会轻易张口,她也怕琉知他们知道一些会将他们牵扯入内的事情,便对卫琉知他们首肯:“去罢。”
等他几个走了,白鹿心里还念着方才燧离宫的令,便起身仔细审视了一遍衣裳,看看有无失礼之处,这里她看着同他四个道:“说。”
他几个此刻并未迟疑,由涟鹤说道:“我主说他遭人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