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先前说到取财买衣一事,那黄稻禾便说了一堆道理:“先生从前教过如何取财。風雨小說網可路人病死、自尽、横死的少。我等也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先生说过只能救人,不能害人。这是善念,善意。先生时时叮嘱,我等从不敢忘。”
瞿白鹿听他说了一大段,忙揉起额头来,十分无奈的冷语道:“果真是书生教出来的。那你怎底不去捉小鬼,也好补贴。”
众小妖议论起来,听话语都未曾想到这个法子。黄稻禾又抖了一抖跪了下去:“鬼有善恶,况且,既是帮人又怎有收取银钱之理?天下万灵皆有善德,我等又怎能做出此等君子不齿之事?再者说,我等虽是妖,也知归隐之道,若是行走捉妖,那走街串巷的与行商有何区别?”
瞿白鹿陡然听得他这一番话,便抬头正视,却见他一脸正色,不由得生了厌烦气得嗤笑道:“真是有理。你也知鬼有善恶,你帮人除去恶鬼,不是行善?恶鬼怨气散开,对鬼而言不是善事?归隐,有才有识厌倦勾心斗角,或是才华不得施展,或是不恋仕途,或是躲祸,或是躲灾,此类才算是隐。你此时不过了学了些皮毛,算得上隐?你连山门都未曾出得,何来的归?总归一句,行商走街串户又如何,他们至少有正经事做,人们买卖不必走上老远。而你,善恶不辨,还未成人倒厌恶起人来。你自己思量,这一众闲杂,于世间有何用?”
众小妖一声不吭。黄稻禾逐句听下来,身上已然起了一层冷汗。竟不知自己已然离了善道了,这与背弃先生的话有何区别?黄稻禾想到此处,不由得双腿一软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道:“还请神仙给我等指个明路。”
这里,瞿白鹿知道他是听懂了,听通透了,还算可教,便缓缓气息,斩钉截铁道:“从今日起,打发他们打扮成道人下山,若有人问起,只说是这山上五达道人的小徒弟。帮人做些善事,不论善恶鬼怪,先收了来,去地府查明了再作计较。钱不做计较随他给,遇上那可怜人,便将钱物分他一半,如此这般剩下的再拿回来,若有人愿意舍些粮食柴米,便将那劳什子均分成三份,取其中一份回来,路上若遇上那可怜人,也将粮食柴米分他一半。若是无钱无粮,就只管回来,定不责罚。”
黄稻禾听后心中感慨,若早能如此行事还怕成不了神么。想了一想又为难起来,对瞿白鹿道:“大仙,我等没有大本事,若遇上强的,只怕自身也难保啊。”
听得大仙二字,瞿白鹿苦笑一身,摇了摇头,但也答了他问出的问题:“既是五达道人的徒弟,总要教你们些法术,叫尔等不至于枉死他人之手才是。”
众小妖头咚咚的往地上磕,心想寻着大便宜了,白送成仙之道,还白教法术。瞿白鹿看这一众,心道:只知成仙之好,不知成仙之苦,如此不知事,往后事情想来不少。
但面上又怕众人害怕自己,便仍笑对黄稻禾说:“除了你现下还有哪个会法术的?”
黄稻禾回头望了望身边的一个清秀小妖,低头道:“只有刺猬一个了。”
瞿白鹿望着那刺猬妖道:“没个名么?”
刺猬精也学着黄稻禾的样子,俯身跪于地上道:“成形时只得了先生指点,未得名字。”
瞿白鹿瞧瞧他们道:“不妨,人间有规矩,凡是讲究些的人家,相互都不叫名儿的,今日我便给你们取个小字。有名的无需改,无名的也有了称呼,从此不必照着形喊了。除此之外,还要学礼,有规有矩才是。”
众小妖皆叩首称是。
瞿白鹿细细瞧了瞧众小妖的模样,心中念了个诀,众妖头顶一尺处皆出现了一束如同丝带一般飘摇的白光,白光里都有字。那刺猬妖头顶上乃是“琉知”二字。
这里瞿白鹿无视那些小妖的欢喜,冷面道:“我教你们,你们却算不得我的弟子。只算作五达观人,从今去好好修炼,若想有所成必定要下功夫,费气力。这样一来即便无大成,也可保尔等几百年活路。”
“五达观?”
“从此后,出门便说是五达道人的弟子便好。此间洞府更名做五达洞府,我从今便长居在此。”
众小妖懵懂点头。
瞿白鹿走出这山洞,幽幽望着这山川,一挥手间已经将整个涌泉山地界重新布置了一番。
幻境即为实境,可实境如今已经变了面貌。
这幻境一布下,凡是能看到涌泉山的皆不是凡人了,而除了人之外的仙也好妖也罢进入涌泉山脉之前皆是要走过三个阵法。
一曰拔舌
二曰剜目
三曰噬心
只要按照方法走,皆可以走过。即便不按照方法走,只要不是硬闯,基本上都不会受到太重的伤害。白鹿本就无心伤人,在进入涌泉山范围之内吓一吓,若是来者退了也就罢了。
而这只是第一关。
进了涌泉山之后另有一阵,此阵名曰五行阴阳阵,凡物生时便有定性,相生相克皆在此阵法之中,名字虽然不慎骇人,但若当真的硬闯,只怕魂魄与肉身便要分离,法力弱一些的便会禁锢在此阵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
瞿白鹿定下此四阵的位置,又分身前往,沿着涌泉山脉绕了一圈,在隐蔽处将阵法逐一布下。
再说瞿白鹿整顿洞府之后便将简单的五行法术要诀告知众小妖,众小妖得了名字,学了法术,三五天后便几个几个下的山去了,起初走的是临近山村县城,又过了三五日学了爬云之术,便可走的远了。
有那无心学术的小妖,瞿白鹿只叫他们看守门户,逼着学了几个防备要术也就罢了,黄稻禾的名字也被白鹿改成了“黄道和”。
以黄道和为首的一众虽蠢笨些倒也肯学,这群小妖里最好学的独有一个刺猬精琉知。
琉知天资聪颖,众妖中独他学的快,又肯下苦功夫。初起名时唤作“琉知”后来他又给自己加了一个姓,瞿白鹿便连名带姓唤他作“卫琉知”。
......
一连几日白鹿所居洞内皆灯火通明,黄道和与卫琉知闲叙道术时向瞿白鹿问道:“仙家,你晚间点了这几日的火烛,想是昏暗暗怕黑睡不着?不然叫几个小的来把守?”
白鹿早先在逐风观学术之时,亦是每夜灯火通明,没少因此被师兄说叨。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十几套不同版本的说辞。他们刚问完话,话音还未落,白鹿心底暗笑一声,一本正经抬起头来道:“哪里的话,你且到后面看看那几十摞子法术要诀,还有你几十个的人头安排,再加上天庭之事。唉~岂能容我安睡。”
旁的话也就罢了,只是那一声颇为无奈且无力的叹息倒叫两个小妖不安起来,仿佛那声叹息里藏着未能拯救天下苍生的怅然。
卫琉知忙道:“仙家若是有事吩咐我俩就是了。”
黄道和跟着说道:“不错啊,仙家何必烦扰人头安排,统统安排下来不就好了。”
白鹿夜夜不得安睡并非是为着那些杂事,而是入夜睡后常常梦见祖父与众天狐。自打离开涌泉山的那一天,她就一直梦见他们。
梦中的他们还在那仑者山上,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纵然知道是梦,可还是挣扎着不肯醒,拽着祖父结结实实的拉着他的衣袖生怕他走了就再也不会来,生怕还会回到这现实的梦境里。
每次拽了祖父的衣袖,自己的脚下的土地便会裂开,然后又回到了那口枯井之中,醒不来,睡不着。
每每白鹿醒来后却又擦着冷汗自责,独自一人双臂抱膝,躲在角落里嗤笑自己的百无一用。
到了枯井之中,瞿白鹿便能看到一条锈迹斑斑的锁链缠绕着自己,一圈又一圈,勒的紧紧的,紧到手指粗的铁环也陷进肉里。那铁链拼了命似的阻碍着自己触摸那道照在枯寂的井底的唯一的光,挣不开,动不了。
手上的血管和青筋也因为铁链的缠绕而凸起,有时甚至能听见强烈挣扎后骨头的碎裂声。那个梦里可真冷,从四面吹来的冰刃似的风,吹到脖子后面,吹到背后,吹到手心和脚心里,就连胸口都好像被开了一个洞,呜呜的冷风来回在里面穿梭,借机触碰一下肝肠,抓挠一下心尖。
而那光日复一日在自己的面前转圜,好似冬日里的暖炉,夏日里的冰。可白鹿只有看着的份,看着光照在没有生命的井沿上,青砖上,干的龟裂的地面上,就是不照着自己。
梦到这样的梦之后,往往就是惊醒,继而再难入眠,从在逐风观便是如此。惊醒后难过时,甚至指尖上生的那不算坚硬的指甲能将手掌的皮肤穿透。期望皮肉现实的痛苦可以掩盖住不断遮掩却不断涌出的悲哀。
因为这,才不得不夜夜掌灯,盼望着能得一夕安寝。
这里听黄道和说把事情都吩咐给他们,瞿白鹿从思绪中脱离,抬起头道:“我已然想好了,先下加上你二人统共三十六个修道小妖,去了你二人还得三十四个,除每日看守门户的那四个,烧火煮饭打扫的六个,你二人手下各带着一十二个小妖,聚集起来,一路往东一路往西,各寻村镇,五达观的事从今日起我便放开手交予你二人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