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宁愿在这儿替他跑堂子,也要让他出去见识见识?”
“我们家香草真聪明啊!一眼就看出了姨夫的心思!”
“可我瞧着姨娘不太乐意呢!”
“她那是头发长见识短,只瞧着良杰是个小屁孩,没啥家底。就拿你来说,那家底是天上掉下来的吗?那还不是自己挣出来的!”
许真花提着茶壶路过时,见张金就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会。香草掩嘴笑道:“姨夫今晚可要睡地板咯!”“不怕,那地板是木头镶的,睡着凉快呢!”
香草把帐打完了之后,甩了甩手,准备去后院洗把脸醒醒神。正好许氏拉着福山走了出来,香草问道:“上哪儿去了?外面太阳大着呢!”“我头几天在吴三娘那儿瞧见一双好漂亮的小娃儿鞋,打算给福山买了。”许氏说完笑嘻嘻地牵着福山出门了。
香草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娘是想孙子想疯了吧!唉……”她拿起账本走过穿花门,正好听见孙嫂子对香辛说:“该咋谢你呢?你这心呀真是好得没话说!等我们廖庆赶了秋闱回来,一定好好地来谢你!”香辛笑道:“我倒不图啥谢不谢的,他能进举就最好了!”她说着将手里一包银子塞给了孙嫂子。孙嫂子急忙接了,揣进了袖里。这时,孙嫂子看见了香草,忙起身笑呵呵地说:“老板娘看完账本子了?可把你忙坏了哟!这次又来叨扰你们了!”香草微微一笑道:“嫂子不必客气,莫叫我啥老板娘不老板娘的,只当是亲戚走动,你慢坐!”
香草回了房间,拿早上熬的银耳汤汁儿往脸上一抹,靠在躺椅上养起了神。不一会儿,香辛进了屋来,看见她脸上又亮又绷的,吓了一跳,忙问道:“你的脸咋了?”“抹了银耳汤汁儿。孙嫂子走了?”
“走了,我本想留她再坐一会儿的,可她说家里还有活儿干,就带着福山走了。”
“东西也给她了?”
“你都瞧见了?”
“唉!”香草侧过脸去看着香辛说道,“姐,你这算养小白脸吗?”
香辛笑道:“可不许这样说,娘也在里头呢!我一时间哪里凑得足二十两呢?我本想找你预支几个月的月钱,可娘说不必了,自己掏了一半。”
“你们俩就这样把廖庆给包了?”
“哪里是包呀?他没盘缠去赶秋闱,难不成要我看着他前程白白断送了?孙嫂子好不容易来一回,跟我开口更不容易,所以我总归是要帮的。”“唉……我怕你跟娘会弄巧成拙哟!”
“为啥?”香辛担心地问道。
“那书生秀才但凡有些文才的,都有股穷酸倔劲儿,特别厌恶在银钱方面给人看低了。你想想,上次我给了廖庆五两银子买状子,他就说啥无功不受禄,赶制了几幅字画给香珠。你这回给他二十两,他只怕要赶画一箩筐的画给你了!”
“是呀,我忘记叮嘱孙嫂子不要告诉他是我给的了!孙嫂子应该没走远,我去追上她!”
“姐……”不等香草说完,香辛就转身冲了出去。她无奈地笑了笑说:“爱情的魔力还真伟大呢!”
食店快打烊时,孟贤驾着牛车回来了。许真花早坐在门口等着了,一见着小鹿便冲过去把她从车上提拧了下来。她忙举高手里的盒子说:“娘,我给您带东西了!您莫生气!”
“你哪儿来的银子?”
“我自己挣的!”
“你自己挣的?往哪儿挣的呀?上这么一会儿城,你倒挣出银子来了?我问你,是不是你爹给的?”小鹿摸出了随身带着的那块银子,笑嘻嘻地说:“爹给的在这儿呢!”
孟贤在旁边笑道:“许嫂子,你还莫不信!他们买东西的这银子是小鹿和良杰挣的。我跟嫂子去送酒的时候,他们俩跟人家比踢蹴鞠,一场二两银子,赢得可欢畅了!”
许真花收起怒容,笑问道:“是真的吗?哪个傻子拿银子来玩儿啊?城里那些有钱的是吃饱撑着了吧?”
小鹿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说道:“不管吃撑没吃撑,反正我给娘买了礼物了,娘可不许生气!”许真花见女儿一脸可爱和天真,憋在肚子里的气儿早烟消云散了。不过她还是板起脸说:“下次不许这样了,好歹跟娘说一声呀!你就晓得和你爹一块儿糊弄我呢!对了,良杰呢?”。
“在他家门口就下了,他也买了好些东西呢!”
许真花跟孟贤和汪嫂子道谢后,拉着小鹿回家去了。小鹿当真给每人都买了一样儿东西,谁也不拉下。香草好奇地问她:“小鹿跟哪个傻子提蹴鞠啊?他也不瞧瞧我们小鹿是谁,全镇第一女前锋呢!”小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点头道:“对呀!我告诉他了,我踢蹴鞠可厉害了,可惜他不信呢!”
许氏笑道:“那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吗?我看城里那些人拿着银子真是没处花销了!小鹿啊,你上哪儿去碰了那么一个傻子呀?”
“就在候温楼背后的空地上!我们走的时候,他还说下次也可以去那儿找他,照样是二两银子一局。我和良杰打算再去一次多赢他几场呢,嘿嘿!”许真花看着香草问道:“候温楼?不是蒙少爷家的吗?你晓得是谁吗?”香草摇摇头道:“候温楼那么多人,指不定是哪位客人呢!”她疼爱地摸了摸小鹿的脑袋笑道,“我们家小鹿可真了不得呀!第一次进城还能挣着银子回来,比你姐姐强多了!”
“可不许这样比,把她抬高了,摔下来都找不到北了呢!走,去冲个凉,瞧你这一身汗的!”许真花拉着小鹿走了。
没过一会儿,良杰跑来了。他把张金给的碎银子还了,送了两盒糕点和一只酱香鸡。张金笑问道:“城里好玩吗?”“挺好玩儿的!”良杰点点头道,“不过瞧见了也就那么回事,也不稀奇了。”
“这孩子,”张金乐呵呵地笑道,“口气倒比我当年第一次进城还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