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事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好,有很多人也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坏。你不是他,你无法体会他的痛苦,他的绝望你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如果,你成为他,或许你会做出更不可思议,更加无法原谅的事。
夜晚,安静的古老景宅犹如一只沉睡中的野兽,它坐落于繁华之中,却放佛身处在另一个空间。
周燏喝完牛奶,觉得头有点重,身子有点飘,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死死地睡了过去。她的房门慢慢打开,一个高大笔挺的男人悄然走进。
不一会儿,房门口一辆轮椅滑动而过,景崇言顺手把房门关上,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白幽紫说,几年后他会和周燏结婚。但他偏偏不信这个命,不和周燏结婚的方法有很多,今晚便是一个。周燏喝下了醉生梦死,现在屋内有一个他给她安排的男人。明日一早捉奸在床,再老套不过的手段却能让周燏彻底离开他的世界。
景崇言滑动着轮椅,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这是多年来他都有的习惯,在白幽紫睡前亲手给她。不会奇怪,不会惹她起疑。
来到白幽紫卧室门口,他微微愣了愣,不一会儿轻轻敲了敲房门,随即拧动门把,房门打开,一股淡淡的白幽紫身上的香味侵袭而来。
可是,屋内没人。
此时的白幽紫正在另一个房间。这层楼的尽头,一间昏暗堆满杂物的房间内。她的眼前是一个老旧而精致的木箱,里面正躺着一件雪白美丽的婚纱。
人的年龄一大总喜欢回忆,回忆曾经流逝的年华。今夜无眠,她才离开卧室,转而来到杂物间。因为这里面堆积着她儿时的东西,有不要的玩具,有过去衣物,有她曾经用过的一切一切。她就这样一件件看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最里面的角落,鬼使神差般打开了这个箱子,看到了……这件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的婚纱。
曾经,这是她的宝物,她爱惜了无数的日夜,鼓足勇气才将它穿在身上,站在景崇言面前说出那些荒唐大胆的话。后来,这件婚纱成了冗长岁月里的污点,她不想再回忆起自己对景崇言的不单纯,不想再玷污他们两人之间的亲情。于是,她才扔掉了它,忘记那不该存在的感情。
可如今,这件婚纱怎么在这个地方?
伸出手,她轻轻抚摸着。想起扔婚纱的那天……她碰到了景崇言。
难道,她扔掉之后景崇言又将此捡了回来放在这里尘封?似乎只有这一个可能。婚纱总不会自己长脚跑到了箱子里。但景崇言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
她扔掉的回忆,扔掉的感情,他又给悄悄地捡了回来。他……
白幽紫原本就在怀疑,如今又看到这一幕,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就在这时,房门处传来一阵响动,白幽紫一僵,立马回神,迅速把婚纱扔进箱子中,慌乱地把盖子扣上。但一切都已来不及了,随着房门的打开,景崇言出现,他看见她慌乱地举动,看见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白幽紫没有回头,只是愣在原地,她能猜到来者是谁。
气氛一度尴尬,两人静静沉默。她觉得,该慌乱,该不知所措的人不应是她,可对于如今的状况她却不愿去面对。
垂着头,看着昏暗光线洒下,看着木地板上映出她的人影。不一会儿门口的景崇言先动了,随着轮椅移动的声音,他缓缓向她靠近。
“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景崇言的声音平平淡淡,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仿若婚纱的出现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他移到她的身旁,抬起手,将牛奶递到白幽紫的面前,柔和地说,“喝完牛奶赶紧回去睡觉。”
这种语调和曾经一模一样。听不出一点不寻常的地方。若不是眼前的箱子还放在那里,若不是那件婚纱的触感如此真实,她都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过现在她的确很想离开这里,于是连忙接过景崇言手中的牛奶,扬起头就准备喝,她只想赶紧喝完回卧室,再好好消化一下刚刚看到的东西。
但,就在杯子放到了唇角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手指一紧,她感受着牛奶的温度……
牛奶还有一点点温度,对于寒冷的冬天来说已经偏凉了。以往,景崇言不会再让她喝,会让下人再去热一热,或者换一杯更加暖和的上来。
她没喝,只是捧着杯子,转过头,不敢去看他,连忙说了声,“我回去了。”说完就要走。
景崇言轮椅一挪,挡住她的去路,慢慢抬起头看着白幽紫,片刻后问,“你觉得很奇怪吗?”垂眸看一眼放婚纱的箱子,“为什么它会在那里?”
白幽紫愣住,不说话,手指不断收紧,狠狠捏住玻璃杯。牛奶的温度已经越来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