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笑了一下,李奇带着亲兵直闯而入。
刘璋被慌乱的亲兵从温暖的被窝和小妾的玉体上拉了出来,心中自然满是不快,但听闻张任麾下校尉李奇强闯州牧府,不由吓得清醒了许多,忙慌张的带着人赶到厅堂之上。
来不及坐稳,在明亮的火烛之下,刘璋衣衫不整,眼中露着惊恐的神色,强自镇定着道:“李……李校尉深夜而来,闯…..不,进我府邸,有何急事?”
李奇见了他那副模样,心着实不屑一顾,但脸上却格外恭敬的躬身施礼道:“主公,末将卤莽而来,实是有不得以之因,还望主公宽恕。”
刘璋本以为是张任终于起了反心,派人来捉拿自己,但听李奇言语温和,举止恭顺,不由略微放了点心,轻咳了一声,道:“校尉既有要事,那本将军便暂不怪罪于你,有事便速讲来。”
看这孱弱昏聩的益州之主又端起了架子,李奇心中不住冷笑,面露焦虑急迫神色道:“启禀主公,奇与北门校尉雷贺心挂主公安危,张任拥兵胁主时因力难相抵,故勉为屈从,然时刻未消救主之心,今夜末将与雷将军突发奇兵,如今非但重伤逆贼张任,还将其亲信校尉一网而下,但事有多变,现时张任已逃回其营,我与雷将军兵马正在围攻,可又恐其他张任亲信各营有从逆者冒死去救,故请主公赐令箭、虎符,末将好约束众军,得解主公之困也。”
刘璋虽向来有些糊涂,但经过张任一事还是有了些警惕,闻李奇之言虽脸上露出惊喜神色,但听他来要令箭、虎符,便有些犹豫,怔了一怔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将军忠心璋自是不疑,然此绝非小事,这……。”
李奇见了忙道:“主公放心,末将怎敢有欺瞒之心,现有一物可表我之忠心。”说完冲身后的亲兵打了个手势,只见那亲兵手捧着一个木匣走上前来。
刘璋自睡梦中被叫起,又听了如此惊人之事,慌乱之间这时才注意到李奇身后的亲兵,见他捧着木匣上前,不由疑惑的问:“此是何物?”
李奇嘴角露出一丝难察的冷笑,接过木匣打开来,只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在现。
火烛之下,刘璋见了那双眼突出,呲牙咧嘴极为可怖的人头,不由脸色一白,只觉胸中气闷,忙侧过头去有些惊恐的道:“此…..此是何人之首级?”
李奇从容的道:“禀主公,此乃九营校尉之一,张任族弟张晔之头,其顽抗不降,末将已将其斩杀!”
刘璋听了这才缓缓的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脸上露出恶心的模样,又令身边亲卫过来相认,知确是张晔无误,忙让李奇将木匣合上,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大定道:“如此本州牧便将信物交于你手,还望速将张任擒杀!”
眼见刘璋亲卫捧过令箭、虎符,李奇心中一阵狂喜,心道:“有此二物则大事可成!”装做一脸恭敬的小心接过两物,冲刘璋躬身一礼道:“军事紧急,奇当速去,主公只管安坐以待佳音。”说完转身匆匆而去。
刘璋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长长的松了口气想:“终于不用再整日提心吊胆了。”
李奇才走半柱香的光景,刘璋正要回转后宅,忽有亲兵来报,言主簿黄权、从事王累、郑度、谯周等人求见。
黄权等人个个面带焦虑惊愕之色来到厅中,不及相坐便拱手要言,刘璋此时心情大好,笑呵呵的道:“众位不必焦急,暂且安坐,城中之事我已知晓,且已有对策。”
众人听了彼此诧异的对视一眼,实不知一向忧柔怕事的主公如何变得这般镇定自若,于是满心疑问的勉强坐下。
黄权几人听着刘璋在那里兴高采烈的讲述往来之事,等听到他竟将令箭、虎符交了出去时,众人不禁面色大变,王累顾不得失仪,打断刘璋,又恨又叹的叫道:“主公怎能将调兵马之信物交出?这……这实是大错也!”
刘璋见他不但打断自己说话,还口称自己大错,脸色一沉道:“王从事怎有此莽撞之言,李奇若无我之令,怎能调动张任那奸贼亲信兵马?怎可保我之无恙?你如此放肆无礼,该当何罪?”
黄权、郑度见了实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一脸的无奈苦笑,而谯周则心中叹息连连。
王累听了跪伏于地,又急又气道:“昔日张任来要二物,我等苦劝将军不予之,只为其无令箭、虎符,纵可强率军兵,却乃师出无名,难逃擅权之称,如今李奇虽斩张晔,又与雷贺合兵剿杀张任,擒拿其亲信,但怎知他二人无有他念,将军执掌军中信物,则日后可重握兵权,如今交与李奇,则城中兵马尽归其手,倘若二人有拥兵自立之心,岂非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刘璋闻听其言大惊失色,脸色刹那间变的惨白,结结巴巴的道:“这……这……这当如何是好?!”
黄权暗自哀叹:“张任虽行悖逆之事,但观其所为,若非大奸似忠之人,便真是有心保益州之地,可如今竟生此变,这凶吉祸福实难相料,令箭、虎符既已入李、雷二之手,虽可派人前去相要,以试其心,但两人若不还又能如何?哎~,如今也只好听天由命也。”
成都驿馆一个偏僻的院落之中,庞统仰着一张脸,在夜色里侧耳倾听着什么。
自从被张任软禁以来,他每日只能以饮酒读书来打发时间,本以为成都便在眼前,当无性命之忧,才自荐来劝降刘璋,谁想到竟遇此等之事,实令他感叹自怨不已,看来自己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蒋子翼虽竭力避免,却还是难挡天意。
他本是性情开朗之人,被张任困于此处也无性命之忧,本应安下心来,但想到主公刘备必因自己之故不能取成都得益州,便心中愧疚难安,虽百般思索、绞尽脑汁却难得脱身之计,因此实是苦恼不堪。
今夜难眠之时他到院中闲坐,忽在静夜之中隐约听城北有喧嚣喊杀之声,不由心中奇怪,便仔细倾听起来。
漆黑的夜色之下,两条黑影悄然自墙外而入,动作轻如狸猫,专注的庞统丝毫未曾发觉,只见那两个一身黑衣,面罩黑布之人彼此对望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慢慢从庞统身后摸了过去。
正倾听思索着城中之事的庞统,猛然间被一只手自身后捂住了嘴,惊骇之中他本能的想要挣扎,却觉头上一疼,随后眼前一黑便不醒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