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气从我的身体了钻了出来,在半空中形成个虚影,他穿着古时的官袍,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就像照镜子般,看着眼前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虚影,嘴唇蠕动,却无论如何也发出声音,我双腿软倒,跪在他的面前,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虚影满意地点点头,笑着对我说:“你啊,确实挺像我的。”
说完,他转过身,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阳叔子,或者说袁国师,说:“我们都错了,都错了——以为能算尽天机,谁又能想到千年后的世界会是这个样子呢?大唐不复存在了,现代的世界不属于我们。”
袁天罡猛然坐到在地,两眼无神地望着逐渐崩塌的鬼帝陵,失魂落魄的说道:“是啊,千年的时间,让这个世界变了太多——”
“后悔吗?”远祖坐在袁天罡的身边,仿佛两个相熟相知的好朋友在促膝细谈,“你师妹死了,道门不复存在,追随你的那些徒儿也没了——”
袁天罡的身体猛然一抖,眼睛里冒出血色,身上飞快地涣散着黑气,握紧了拳头,仰头撕心裂肺地怒吼着。
等他平静下来,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远祖,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地仿佛一潭死水,对远祖说道:“林大人,贫道还是不服。”
远祖作了一个扫去裤腿上灰尘的动作,姿态从容的站了起来,笑着看着袁天罡,说:“不服?那就打上一场。看看你道尊厉害,还是我天机处首席高明!”
两人身上的黑气飞快的消散着,但他们却仿若未见。
袁天罡伸出手指,在两人之间虚画着。一张棋盘顿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袁天罡执黑子先下一棋,然后对远祖拱了拱手,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远祖笑而不语,双指并剑,在棋盘上轻轻一点,一点白光落在棋盘上,与袁天罡对弈起来。
鬼帝陵不停塌陷着,仿佛重现了当初在南疆巫神庙的场景。在庙里,我曾经在神壁上看到了这一幕,时隔不久,它真的变成了现实。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棋盘上布满了黑白两色,袁天罡的眉头越陷越深,远祖却始终挂着笑意。
远祖执棋,落在符力交织的虚幻棋盘上,彻底斩杀了袁天罡的大龙,赢了半子。
袁天罡的脸色极其难看,脸上的肌肉不停抽动着,张口吐出一团黑血。
吐过血后,他脸上的愁云尽去,笑了起来,抬头望向只剩淡淡影子的远祖:“为什么?”
远祖背着双手,微微抬起头,仿佛能望穿千年:“你我皆是棋,不过我棋高一招。”
袁天罡沉默不语地想了一阵,抬头与远祖对视着。
接着两人相视大笑,并肩走向深不见底的泄阴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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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佳超市坍塌了,施工单位在塌陷的地底下发现了数量巨大的古代文物。我将这些文物全部上交给有关部门,但是偷偷取走了鬼后的衣冠。
道门的南北两派终于统一,陈天接掌了道尊之位,从此道门不再干扰俗事,隐世山门潜心修炼。不过听说陈天并不安心在后山石崖,隔三差五地往南疆跑。我将迷你棺给了陈天,让他送兰妃步入轮回,重新投胎做人。
银枪开起了武馆,传授正宗国术。但奈何现在的年轻人受花花世界的影响,心思浮躁,并没有杰出的弟子出现。我问他不难过吗,银枪平静地对我说:“外像不重要,只要这股精神能传承下去就好。就如同在现代社会中,求道问仙的人几乎已经没有了,但道在人心,这是多久都不会改变的。”
三个月后,我伤愈出院,开车带着秋水回到乡下老家。
林氏祠堂前,我跪倒在祖先的牌位下,磕头上香。然后将鬼后的衣冠放在那位在唐朝任天机处首席的远祖面前。
秋水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我做完这些,笑着说:“你这样擅作主张真的好吗?”
“我不管,他让我做了这么多事,难道就不是擅作主张?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噗嗤一声,秋水忍俊不禁地笑道:“难怪刘湘香说你和远祖很像呢,你们啊,简直一模一样。”
我跪在地上没起来,转过身,掏出兜里早已经准备好的钻戒,看着秋水:“你愿意嫁给我吗?”
秋水吃惊地捂着嘴巴,泪光闪现,不住的点点头。
风吹下摆在香案上的鬼后遗物,大红衣冠盖在秋水的头上,像极了古时婚嫁时的红盖头。
我心思飞转,仿佛听到了刘湘香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