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她说的话,我吓得连忙抬起头,不敢再看脚下。跟着纸灵鸟儿一路前进,我们顺利走出了白雾,度过了山谷,抬头就可见到雪白光亮的一块石崖,横竖不超过一二百米的距离。
从这里上到山顶石崖的路段上铺设有石砖,石砖很是平整,上面长满了青苔,连个脚印都没有。看来之前的玄真子也没有真正到达山顶石崖,顶多就止步于此,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一般。
既然到了这里,岂有不上山的道理?虽然那位十八年不下山的南派掌教很神秘很可怕,但我只要一想到后面还跟着玄真子和窦燕山,甚至还有鬼后,我就抛开了一切,迫切想要上山一探究竟。
我刚想拾级而上,何神姑一把拉住我,喝道:“小子鲁莽!这天梯岂是那么好上的?你跟我学的那些纸灵术连微末道行都算不上,只能消耗寿命去走天梯。不等你走完一半,你就会发现你变成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再走几步,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看我有些不相信,何神姑冷哼着从兜里掏出一只纸做的老鼠,随手丢在地上,纸灵鼠叽叽叫了一声,然后在何神姑的命令下,跳上了天梯。
那只纸灵鼠只走了三层石阶,就突然浑身冒出青烟,再勉强走了几步,砰的一声化为一团烈火,被风一吹,就彻底不见了踪影。
看到这里,我信了何神姑的话,走这天梯上石崖,会没命的。可是既然这样,那阳叔子又是怎么上去的呢?对此,何神姑回答说:“那个老混蛋恐怕已经参悟了生死关,脱离了六道轮回,他已经不受天梯限制了。”
这不就是说阳叔子那老道士已经几乎可以长生不死了吗?这跟仙人有什么区别?
我把这个疑惑对何神姑说了,谁知道何神姑对我翻了个白眼,说:“仙人是长生不老,而并非长生不死。仙人可以遨游天堂,浪迹九天之上,绝情决意逍遥自在,跟普通的长寿之人有本质地不同。”
“那这么说,这阳叔子也还算不得上是神仙。”我放下心来。
“这世界上有道法大神通者,有九世长寿善人,但唯独没有什么神仙,成为神仙不过痴人说梦罢了。”何神姑不屑地说道。
“不!师兄就是神仙!”穿着火红色道袍的玄真子赤脚从浓雾中走出来,她身边跟着窦燕山,看着何神姑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贱女人这么还想着我的师兄?”
“呸!”何神姑狠狠地盯着玄真子,说:“臭不要脸的,阳叔子什么时候娶了你,你再称他是你的。只怕啊,阳叔子那个老混蛋沉醉于修仙,哪还记得你这个贱女人?哦不,是贱婆子。你个老太婆!”
听到何神姑骂自己是老太婆,玄真子满头银发虚张,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玄真子身边的窦燕山却古里古怪地看着我,我故意挺起腰,板起脸,让他猜不出我是不是鬼帝。利欲熏心的人,总是那么好骗。
何神姑和玄真子对骂了一阵,何神姑突然住口不骂了,指着山顶那块清亮的石崖,对玄真子说道:“我们争了几十年也没个结果,难得今天一起到了这里,不如走上着天梯,去问问阳叔子如何?”
说完,何神姑的嘴角故意泛起冷笑,挑衅似的看着玄真子。玄真子不是受得了激将法的人,她咬了咬牙,走到何神姑身边,说:“上就上,还怕了你?”
我有心劝何神姑不要意气用事,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就算没有玄真子的出现,明知道会折寿甚至死掉,她还是会走这天梯。因为这天梯上有个人,她想了他十八年。
我和窦燕山看着玄真子和何神姑走上天梯。第一步两人相互较劲,谁也不让着谁。第二步,两人的眉头不约而同地皱了起来,脚步开始变得沉重。
两人相互攀比,你先我后,你后我先,等登上了大概一半的石阶,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我看到何神姑的脸上又多了不少皱纹,好像被刀刻画出来的一样。而外表年轻的玄真子脸色则苍白地像是一张纸,她扶着自己的小腹痛苦地弯下腰,跌坐在石阶上。
一旁的何神姑看到玄真子这幅模样,眼神在她的小腹间游荡,半晌哈哈大笑,明明虚弱地可怕,却故意让笑声回荡在山谷中,指着玄真子笑骂到:“说你是个贱女人还真是不冤枉你,亏你还说你对的掌教师兄一往情深,却在外满偷汉子,连肚子都大了起来,小崽子都怀上了?哈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山谷中,玄真子满头银发都竖了起来,大怒地吼道:“够了!”
“哎……”就在这会儿,山顶的石崖上突然传来一声叹息,接着一道沧桑却洪亮地声音说道:“两位师妹,何苦如此,都上来吧,我正好要迎接一位贵客。”
窦燕山听到他师尊发话,连忙弯腰作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似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然后拾级走上天梯。
我看他安然无恙,也顺着天梯走上去。我和窦燕山一人扶着何神姑,一人扶着玄真子,终于走到了山顶石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