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冲出厄运山(一)
一声惨叫,厄运山上的女人们都捂住了耳朵,像是把那惨叫已经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天边的云朵缠绕着晚霞,红红白白,鲜亮亮的,好看得紧……女人们该哄孩子的哄孩子,该拉磨的拉磨,仿佛刚刚的惨叫,从未发过。唯有男人,有的对视而笑,有的慢腾腾的在路上行走,也有扯开裤门儿,直接在墙根地下呲尿的,就对着那边拉磨的女人,嘿嘿傻笑。
这里叫做厄运山。
厄运山原本叫大秃山,后来才改名叫的厄运山,但凡出山的人,被问及为何要叫“厄运”,定然是吱吱呜呜没有回答的,于是,大家只以为这里穷乡僻壤的,让人觉得痛苦,因而才会叫厄运山罢了。
而发出惨叫的人,她却是觉得自己知道为什么这里叫厄运山的。
她记得自己刚到厄运山的时候,邻居家的大婶就说跟她说过:“姑娘啊,这就是命啊!你说你好好的姑娘,也是白白净净的,咋就被弄到这山里来了呢?这山里啊……就是你的归宿,就是你的命!
“这山,为啥叫厄运山?就因为落了这山里啊,就算你是金凤凰,也迟早被拔了毛去啊,姑娘,你听婶子一句劝,别挣扎,就跟你男人到一起吧,啊,不然吃苦的是你自己啊……”
她不从。
于是每天都发出惨叫。
她尖叫着,声音凄厉,就好像恶鬼,从地狱里爬出来,向这厄运山的厄运叫喊。
然而,她的叫喊是毒打造成的。
“你个贱货!”随着她的惨叫而来的则是男人的恶毒辱骂。
隔壁的婶子似乎过意不去,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喊道:“二癞子,你那新媳妇是有文化的,你须打狠些,别打坏咯,要是她还不愿意……你就强上吧……作孽哟,一家子攒了一辈子的钱,买个媳妇还不听话,作孽哟……”
隔壁的婶子说着,拖着不大好使的一条腿,往回蹭去。
那叫做二癞子的男人阴嗖嗖地笑着,又大声怒骂:“你个贱货!就□□!等我干了你,你就老实了!”
他这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
凄厉,就是恶鬼,就是厉鬼。
飘飘悠悠的,她仿若做了个梦一般……似乎没有厄运山,没有凄厉的叫声,没有痛苦,没有侮辱,没有打骂……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香甜的烘焙气息,还有咖啡的浓香让她沉醉……
“叮当!该醒了,美人儿!”
纯正的英伦发音搭配着香甜的气息钻入了她所有的毛孔之中……她颤了颤,就好像自己做了个噩梦一般,猛地坐起来,同时睁开了双眼——还好还好,那厄运山只是噩梦,只是噩梦……她这样告诉自己,还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胸脯。
可是,当她的手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没了……身上除了泥土就是淤青,胸前几块布条搭在胸衣上,而裙子也……
“让一位女士衣衫不整简直是绅士的耻辱!”一位声音带着微妙气息的中年男士说着,将自己的西装脱下来,搭在她的肩膀上,“自我介绍一下吧,美丽的女士。”
“我……你们……我……这……我……”她只能发出这样的音节,只有“我”,“你”,甚至她连完整的句子都无法拼凑。
“所以说你们这些恶魔是无法让女孩子放松下来的。”一位容貌慈祥,身穿古装的老妇人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姑娘,你不必怕,老身我呢,就是传说中恶毒的拆散仙女跟凡间男人婚姻的王母娘娘了,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又矮又秃的呢,他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叫做克劳利,是个死掉的英国人,照你的话说,该是个恶魔的。
“之前叫你美人儿的那位呢,他是北欧来的,人称邪神洛基。”王母娘娘说完,随手施展了个法术,将那说不出话来的女人安抚了下来,“不过你完全不用怕,我们都是来帮你的。”
女人继续摇头。
而那位自称是王母娘娘的贵妇则拿出了一台平板电脑给她,说道:“姑娘,老身知你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家中父母俱全,自己又是独生,又出国留洋又将要毕业,即将走上人生巅峰了……然而人有旦夕祸福啊,你这一回国就遇到了坏人,也是老身所担忧的。
“你瞧,老身从来就都被世人诟病为坏人——
“阻拦织女爱牛郎,不许七女爱董永,惩罚三圣母爱刘彦昌……然而,你看看,仙女啊仙女,怎能跟要什么没什么的男人在一起呢?他们依靠仙女得到了钱财、地位,还竟然能传宗接代,改变他们的劣等基因——那牛郎连村姑也不爱,董永这个人也就孝顺一个闪光点,刘彦昌那是落第秀才,二十好几了也考不上个举子,还不如那中举就疯的范进呢!
“跟她们相比,你可不就是仙女儿了么!那厄运山里那些人,就巴巴儿的盼着你能把他们的后代都改良一番呢啊,老身瞧着,闺女啊,说句不怕你伤心的话,你若是一直这样,我们也无法帮到你。你需要振作,不然老身等,如何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