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鹫扑到我身上的同时,那只吠叫着的狗也狂奔而至,它口咬住了地鹫的脖子,而地鹫的长喙已近在我眼前。但地鹫很快就从我的身上离开了,它疲于应付那只咬着它不放的狗,它的翅膀大力地扇动着,而它尖利的爪子在和狗搏斗,那只狗,是一只藏獒,它就是尊者,姬桃的尊者。
我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了姬桃,也看见了勺子。姬桃正在愣愣地看着我,而勺子一眼不眨地盯着正和西岳华及臭熊打斗的柴强君。姬桃说:“范棱,你没事吧?你的身上怎么全是血?”
我摇摇头,说:“没事!”
我从地上捡起龙狮斩妖剑,朝地鹫走去,地鹫正在和尊者搏斗,两只爪子和尊者的巨爪纠缠在一起,翅膀啪啪地拍个不停,但它看见了我的龙狮斩妖剑,它知道它的同伴就是被这把剑砍死的,它趁尊者进攻的间隙,逮着机会,忽地飞高,鸣叫着,从我们的头顶飞出了妖母神殿。
另一边,柴强君逐渐落了下风,西岳华快要擒住他了,勺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柴强君,一步步向他们走去。我大声说:“勺子,要小心,柴强君已经变了!”
但勺子似乎没听见我的喊声,她的眼里只有柴强君,她的脸上依旧苍白,她光秃秃的脑袋,更衬托了她的瘦弱。西岳华和臭熊终于擒住了柴强君,柴强君挣扎着,但无济于事。臭熊和西岳华反剪着柴强君的胳膊,押着他,勺子走了过去。勺子说:“柴强君,你还好吗?”
但柴强君眼里空空的,那样子,根本就不认识勺子。勺子静静地凝视着柴强君,眼里是浓浓的爱意,但柴强君木木地看着勺子,和看一个陌生人一模一样。自从我们遇到柴强君,他就没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是不爱说话,还是已经不会说话了。
勺子已经走到柴强君的面前了,她打量着柴强君,说:“柴强君,你怎么不说话?你之前去了哪里?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柴强君依然不说话,西岳华和臭熊看柴强君不再反抗,便放开了他,他定定地看着勺子,似乎在辨认什么。我忽然看见柴强君的眼珠变成了血红色,而且嘴巴也微微张开了。我奔过去,嘴里说着“小心”,把勺子往后一拉,与此同时,柴强君嘴里吐出了黑黑的一团东西,而那团东西,一下子笼罩了站在一旁的臭熊。那是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开始像雾,随后像沥青。它紧紧地包裹住了臭熊的脑袋,臭熊痛苦地叫喊着,双手乱抓,瞎了一样,碰来碰去,碰倒了神殿里放燃香的木架子,碰倒了木案,然后,他倒在了地上。
我们都奔过去,发现那东西有腐蚀性,臭熊的脸已经烂了,头上的骨头都出来了,我们大惊,转身防备柴强君,怕它再来一次,却发现他趁乱已经逃走了,逃进了神殿外的浓雾之中。
臭熊凄厉地叫喊着,我们却毫无办法。他非常痛苦,表情扭曲,但我们谁都不敢靠近,他想要扑过来抱住我们中的一个人,我们赶紧后退。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臭熊的脸一点点烂掉,他的鼻子、嘴巴、眼睛和耳朵,一点点化成浓水,他的头慢慢变成了骷髅,他逐渐停止喊叫,僵死在了妖母神殿的地面上。
勺子惊恐地说:“怎么会这样?柴强君怎么啦?”
我说:“他已经不是他了。”
西岳华说:“他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控制了!”
柏昭说:“拆墙君把自己拆了,变成妖怪了!”
小晴已经吓得瘫倒在了一边,她双手捂着嘴巴,发不出声音,身体颤抖着。七那步在神殿里走来走去,最后说:“柴强君,必然是被妖母的妖灵给控制了,这妖母还没复活,就已经如此厉害,如果它复活,那还得了?”
我说:“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来这神殿里,这里很不安全!”
我们大家准备离开,柏昭说:“这臭熊的尸体怎么办?好歹他也帮过我们!”
我说:“我们火化了他吧!”
我和柏昭将臭熊的尸体抬出神殿,放到了神殿外石台上的那堆木柴上,我们都避免碰到臭熊的头,避免碰到那腐蚀性的东西。七那步说:“神殿里有煤油,还有火柴!”
柏昭从神殿里拿出煤油灯,将煤油倒在木柴上,而七那步拿出火柴,点燃,扔到淋了煤油的木柴上,木柴很快就燃烧了起来。木柴越烧越旺,臭熊的尸体被烧着了,一股难闻的尸体烧焦的气味飘了过来,女孩子们都捂住了鼻子。
我们看着臭熊的尸体在火堆里燃烧着,不禁都沉默了,一小时之前,他还活得好好的,还求我不要杀他,还说要再帮我们,现在,却这样死去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他剥了很多人的皮,但说他十恶不赦,却又不准确。他只是一个小棋子,是齐国器的一个小棋子,是寇海官的一个小棋子,是戴维斯?杜兰的一个小棋子,也许,还是更有来头的什么人的小棋子。他就这样死了,死得比齐国器惨多了。我忍不住想,我们每个人,谁不是棋子呢?谁能知道,自己将来会怎样死去呢?我们的死,会比臭熊的死相更好看么?
我说:“我们走吧!”
小晴知道路,姬桃也熟悉路,她们带着我们,向前走去,身后的火堆,在红雾中越来越小,到最后彻底看不见了,唯有浓浓的红雾,还在包围着我们。我说:“桃子,你咋会来这里?”
姬桃还没说话,勺子说:“桃子还不是担心你?我们听梅姨说,小晴带着你们去找阿寒了,我们等了许久,都不见你们回来!于是,桃子就和我出来找你们,但是……”
姬桃一直没说话,这时候说:“但是我们碰见了阿寒和一帮人!”
我说:“你们碰见阿寒了?”
姬桃说:“是呀!阿寒跟着那疤脸人,还有一个女孩,笑容很甜美的……”
我说:“难道是林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