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跑出屋子,进了勺子所在的房间。
勺子穿着衣服,用枕头当靠垫,斜倚在床上。她的精神好多了,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看起来与昨天奄奄一息的样子判若两人。勺子说:“范棱,快去把桃子找回来,她生凤婆的气了,气呼呼地跑了!”
我嘴里说着“跑哪儿去了”,脚已经跨出了屋子,我听见勺子在后面说:“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她和凤婆吵了两句,就带着尊者一起跑了!”
我追出大门,却连姬桃的影子都没看见,更不要说尊者。唯有门前的青山葱葱,山脚下的清泉悠悠,一行大雁鸣叫着飞过天空。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返身进到院子,发现凤婆站在她的小屋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笑容诡异。我心里发虚,对她笑了一下,匆匆忙忙准备进屋。凤婆说:“小伙子,昨晚睡得咋样?做好梦了吧?”
我假装没听到,赶紧进了勺子所在的屋子。勺子已经洗漱好了,她焕然一新地站在我面前,说:“我好了!我们今天去找阿寒他们吧!”
我看看她,说:“你就留下休息吧,等姬桃回来!我先去找他们,不管找得着找不着我都会回来!”
勺子说“我们一起去吧,我能行的!”
说着,她往前走给我看,但刚走几步,脚一软,靠在了我身上。我说:“还逞能?好好休息吧!”
勺子无奈地摇摇头,我又扶她上了床,我拿过枕头给她当靠垫,她又斜靠在了床上。我说:“姬桃为什么和凤婆吵架?”
勺子一副迷惑的样子,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听见姬桃说和凤婆说话,说凤婆干扰了她的梦,控制了她的梦,还把她拉进了别人的梦里什么的,我也听不懂。凤婆说,那是为她好,她不能得了便宜还不高兴,姬桃就哭了!”
我“啊”了一声,脑子很乱,难道昨晚的那个梦,与凤婆有关,是她搞的鬼?她那时候把一杯酒倒在了地上,嘴里念念有词,难道是在施咒语?她真的能控制人的梦?或者,她能进入别人的梦,还能还在梦里操控别人?我听过梦境的操控者,那是最厉害的催眠师才能做到的事,难道这疯疯癫癫的凤婆,也有这本事?
我顾不上勺子的喊叫,急匆匆出了屋子。在屋子门口,我看见了凤婆。她在我居住的小屋门口,跪在地上,正在烧黄纸,我不明白她在干什么,我心里想,她一定又在施什么巫咒。我走过去,站到她身后,不高兴地说:“凤婆,你在干什么?”
凤婆没理我,等黄纸燃完了,才颤颤悠悠地站起来,说:“小伙子,你说啥?”
我把我的话重复了一边,凤婆说:“我做的都是好事,放心吧,孩子,不会害你的,你是我们桃子喜欢的人,我只会保佑你,不会害你!你今天肯定要去那个寇海官家,他家养着一个小矮子,叫贾旭钧,是我们姬后族中姬族一脉的祭祀巫师,但是他心术不正,常常用阴招害人,所以,我给施个护佑咒,保护保护你!”
说着,她又燃起一张黄纸,在我身上燎了一番,嘴里念念有词。我才看清,那燃着的黄纸上,还画着符,我对她的做法不置可否。我说:“昨晚,你是不是对我和姬桃的梦动了手脚?”
凤婆从容不迫地干完她手里的事,拍了拍手,说:“孩子,我是成全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有何不可?”
有一瞬间,我一点都不能确定昨晚那美好的故事,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我甚至发现我还在回味那个梦。我说:“就算我没啥,但是,你不怕毁了桃子的名节?”
凤婆奇怪地看着我,说:“名节?你以为你生活在清朝啊?我们女人都不怕,你怕什么名节?我们姬后族,在男女情事方面并不保守,我们这是蛮荒之地,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倒是你,小伙子,不要做了婊子又立牌坊呀!”
我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半天之后,才支支吾吾地说:“可是桃子都哭了,跑出去了……”
凤婆摆摆手,说:“不碍事,不碍事!她慢慢就想开了。一个小姑娘家,不知道怎么会那么严肃,到底是跟谁学的?”
说着,她转过头,盯着我的眼睛,说:“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你以后对我们桃子好一些,听见了没有?”
我正要说“我有女朋友了”,但凤婆就像能看见我的心事一样,又摆了摆手,说:“无论你之前有没有女人,现在,目前,你在我们牛头岭,就好好地对姬桃,至于将来,你要是觉得姬桃好,你就留下,还想回去,你就走,我们不留你!”
我想起了姜梨,她曾经说,婚前不要碰她,我觉得那好像是姬后族的规矩,我查到的资料上也说,姬后族很少与外族通婚云云。于是我嗫嚅着说:“我一个朋友,也是姬后族人,她说,男女婚前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