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捏着后腰,倚着塌边总不舒服。三儿瞧着也担忧得很,“奴才给主子松活松活?”
“不用了。”禾青摇头,反而笑着要起身,“你这一说,我反而想起了些事儿。来,扶我起来。”
三儿应声。
罗嬷嬷叫人扫开路,禾青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吃了两个果子,这才让三儿守在跟前,防着禾青手脚一时没站稳。散了步,禾青渐渐地身子也松活了,如今动两下健身,整个人更是柔软起来。罗嬷嬷见禾青正和三儿闹腾的厉害,担心受怕的站在一边紧紧的守着。好在禾青只想着松动松动,也不过一会儿,禾青坐了下来,更有些气喘吁吁。
“真是偷不得懒,不过一会子的功夫,倒是把自个儿累的不成样。”禾青由不得长吁短叹,两手忙着揉了揉肩,又捏着自己的臂膀,很结实。
三儿偷笑,“主子可要洗个脸?”
禾青自然是要的,洗漱打理了一番,禾青一身便服,一捆束发绑在身后,懒懒的坐着不肯动弹。头发干净松散着,三儿从妆奁里拿了缕空雕花木梳,梳发篦发,手艺熟稔,几下弄得禾青是越发松软,迷糊着眼打起盹儿来了。
罗嬷嬷给禾青盖上薄被,这几日天气真的热了,屋里头顾忌着禾青,用冰也很是小心。怕禾青太热了,又怕冷着了,底下的奴才时时刻刻的盯紧了。禾青困了,罗嬷嬷转身把转扇都挪了一处,四角俱全。
禾青打了个盹儿,醒来的时候,前厅摆起了午膳。
罗嬷嬷给禾青去小厨房,手里端着膳后点心,脸上露出一丝着急。身后还跟了个小丫头,仔细看一眼,还有些眼熟。禾青没有说话,罗嬷嬷把点心放下,转过身来瞪了那丫头一眼。小丫头本就忐忑,如此更是腿软,当即大跪,“武格格吉祥,奴才是院子里的洒扫三等丫头。”
禾青点头,“你叫什么?”
小丫头惴惴不安的揪着手指,低着头,“奴才名唤镜儿。”
禾青挑眉,虽不是多正经,却了然,“你是包衣?”
宫里挑选出来的奴才,有正经包衣族里出来的,也有不少百姓吃食供不起可怜人家的。虽然镜儿胆小的难登大雅之堂,却还是看得出其中蹊径。镜儿恭敬回道,“奴才是正白旗包衣,内廷宿卫博霍罗氏之女。”
内廷宿卫,大清皇室家奴之女,身份不显贵,却很有擢升的机缘。镜儿这般落魄的辗转到一届格格院子里的三等丫鬟,镜儿言辞避讳,可见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一枚弃子罢了。
禾青看向了罗嬷嬷,却见罗嬷嬷皱紧了眉头,端肃着一张脸,很是吓人,“你来做什么?”
镜儿一解释,禾青想想,也就恍悟过来了。包衣都是极厉害的奴才,那会子罗嬷嬷似乎说过,让一个三等丫头和正院的奴才有个联系,如今看来,是有了着落了。
“回主子,奴才见徐嬷嬷近来行径有疑,便很是注意。尤其这几日膳食似乎也少了许多,奴才去看了福晋屋里管私物的东歌,福晋竟是有两月不曾来过月事了。”
这是有了两个月身子了?
禾青眨了眼,沉默的消化这个消息。她虽然知道自己这一胎太引人瞩目,晓得自己这回极有可能是个格格,禾青心里头早已安心了不少。可是福晋真的有了,那她心底多少是不欢喜的。四阿哥在正院留宿的日子不算太多,却终究的得到了所愿。
不自然的,禾青有些失落。
四阿哥有了心心念念的嫡长子,那她的三格格情何以堪?若是庶长子,又何如是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禾青坐着心绪起伏,竟是涔着身后发凉的薄汗,她实在是心里头难受。
“主子?”三儿白着脸,见禾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很是难受的瞪着镜儿。
罗嬷嬷自然让镜儿等都退下,想要禾青躺下缓缓,偏偏禾青却得心头太闷,让三儿扶着起身,又去了院子里。禾青已经有了六个月身子,腹部挺起的十分明显。走了一圈,禾青已经有些累了,缓过神来抚着腹部滚圆的触感,清晰传来一阵踏实感。
禾青只是觉得,有些委屈。
三儿给禾青铺好软垫,罗嬷嬷搀着笨重的禾青坐下,春夏端来了矮墩。罗嬷嬷坐在矮墩上,抱着禾青的腿放在自己腿脚上,两手恰好的揉捏起来,“主子可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