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见到大王变了画风,即便内心坚毅如孔宣,也会惊讶。可如果这画风突变的戏码看了三百年……那就让他自由的变着吧。
随手变出一把椅子,帝辛懒洋洋地坐在上面。在圣人道场,不,别说在圣人的地盘了,就是寻常人家,去人家做客的时候,自带小马扎,还摆出来坐上去,都是十分失礼的。当初刚到碧游宫的时候,帝辛也是老老实实端着架子,遵循传统只坐蒲团的。然而,再多的规矩,再好的礼仪,也比不上又痛又麻的大腿,更抵不过匆匆流逝的时间。变化一点点发生,最终,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通天教主高坐云床,眼皮都不撩一下,道:“不是收了弟子吗?怎的还在此处?”
“弟子还是奶娃娃,我又不是奶妈,去了也没用啊。”帝辛说。
“是么……”通天教主只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两个字,便不再开口了。
圣人不会无的放矢。出于对通天教主□□人品的信任,帝辛决定回去瞧瞧他未来的弟子。
这一瞧,把帝辛吓了一跳。不过半日功夫,姚娘是怎么把她自己和她儿子折腾成乞丐的?
子康——现在该叫殷康襁褓散乱,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姚娘更惨,头发一半乱糟糟地挽着,一半披散,好似乱麻;腰带散落在地,衣襟凌乱,衣摆上还有可以的黄色污迹。
见“北极仙人”去而复返,自己又弄成这般模样,姚娘羞愧地垂下了头。
帝辛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他高估深宫贵妇的自理能力了。
好吧,如果没有法术,帝辛的自理能力也高不到哪儿去。
帝辛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山下,找来了一个妇人。此时正值战乱,无家可归的人总有许多。这妇人孤身一人,二十出头,全身上下灰扑扑的。她手脚粗壮,瞧着有一把力气。有仙鹤看着,帝辛不担心姚娘和殷康在武力上吃亏。旁的,如果姚娘这个前太后连个民妇都摆不平,被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也怪不得别人。
被帝辛腾云驾雾带上山,那妇人满脸惊慌,眼中又有着令人心惊的崇拜与希望。她一直弓着身子,似乎帝辛没说一个字,都想跪下磕个头。
安顿好了这头,帝辛驾云回了天庭。当然,他不是回去工作,他是去请假。
收徒弟,拂照自家后辈,了解凡尘因果——多么高大上的理由啊!帝辛要请上一百天的假,全程看着他的徒弟得道成仙,或是修道未成,落入轮回。总之,天上一百天,人间一百年,他是不会回来了。
时至今日,天庭依旧人手不足。帝辛一下子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可谓令人发指。然而,紫薇帝君诸多手下早被压迫习惯了,一时之间,竟找不到理由反驳。唯有伯邑考扯着帝辛的衣袖,道:“帝君,若有事务不决当如何?”
帝辛想了想,叹了口气,从衣袖里扯出了毛绒绒,扔在伯邑考怀里,道:“若有要事,让她来找我。”
昔年封神的人员严重不足,轩辕坟三妖都被填上榜充数。妲己和喜媚挂在帝辛这边,王贵人则跟着姜子牙。
——这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不是犬,是狐狸!
毛绒绒的一团落到自己怀里,伯邑考忍不住一个哆嗦。照理说,他现在大小也是个神仙,有封神榜护着,即使挂了也能满血复活,不应该害怕这么一个收起来爪子的妖仙。不过,当年在朝歌被恶意针对了太多次,到了天上又时不时被骚扰,更糟的是,这狐狸还是顶头上司的“屋里人”——每次和妲己接触,伯邑考都有心惊胆战之感。
——所谓君子,就是脑中自带美图秀秀的强人,他们总将身边的一切ps得光风霁月。
——伯邑考是个君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妲己对着伯邑考龇了龇牙,甩着尾巴,跳到他的肩膀上,大尾巴一卷,圈住了他的脖子。
帝辛见状,伸手点了点妲己的小鼻子,道:“好生玩耍,莫要调皮。”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经过南天门时,瞧见二郎真君一脸冰霜地走过,帝辛想要上前打个招呼,却见杨戬扫了他一眼,步履飞快地离去。人家都这样了,帝辛只能装没看见了。说起来,大家都是天上的神仙,在封神榜上挂着名,日后少不得有千万年的相处,不管彼此顺不顺眼,都能笑脸相迎。可这二郎真君不知是怎么回事,十二分的不待见紫薇帝君,每次都把帝辛无视个彻底。帝辛不由得犯合计,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这位赫赫有名的二郎神了。
这位二郎真君因其母亲的缘故,对玉帝怨恨颇深,平日里住在灌江口,对天庭避之唯恐不及,好似这里的空气都有毒似的。他来天庭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