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个长方形的空间,卫霄所在的位置,也就是病房房门,若于平面图上看,位于长方形的左下角。这意味着卫霄的左手边便是墙壁,抬首侧脸往右看向另一面,墙与墙之间起码相距十几米,而房内的宽度约摸是长度的三分之一,只有四五米左右,房中并排着十六个床位,南北两边各八张,相对的床尾间横向空出一条半米来长的过道,方便医务员走动。
因为入口处贴墙放着两张置物矮柜和十几个散乱的点滴架,是以房间内摆放的病床离房门有些距离。在暗淡的橘色灯光下,床上铺着的被子和床沿垂下的床单都透着淡淡的绿色,与卫霄此时正对面墙上的窗帘同一个色泽。那绿幽幽的布面几乎遮住了大半堵墙,房内绿的有些惨然。看惯了医院里白色,或米色环境的卫霄,心下难免生出微微的不适感。
但卫霄很快把这份刚浮起的阴郁,连同先前在走廊内突然生出的,至今仍挥之不去的恐惧感一同压了下来。弯腰低头,眼光不停地扫视着床底和其附近难以查探的各个范围。然,笔直下垂的床单的遮掩,和卫霄身高的不足,都让他无法断定房中病床下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或床与床之间会不会潜伏着什么危险……怎奈,卫霄明知不妥,却也不敢赤手空拳地走过去查看,把自己置身于可能存在的危机之中。
仔细打量着四周的卫霄,一边又分出注意力警惕着门外的动静。由于一心二用,生怕遗漏微小的细节使自己再次陷入困境,只得来来回回环顾了周围好半晌,在反复确定了不会忽然冒出什么鬼怪来,才提步走向正对面镶着窗户的北墙。
北墙上分别遮着四幅窗帘,把墙壁上嵌着的三个大窗户遮得密密实实的,只有室内最里侧的,亦是离卫霄最远的那扇玻璃窗没有被遮笼,留了小半扇窗在外。卫霄挑眼望去,窗上的玻璃于昏黄的光芒下漆黑一片,看不到户外的任何景象。
卫霄不自禁地蹙眉,他想从玻璃窗往外看,以确定自己到底身处何处。可惜,病房里开着灯,虽然光线昏暗,但在外界没有灯火的情况下,站在房内的人很难透过玻璃看清窗外的景色。甚至,玻璃窗上只会反射出房里的景物。电灯的开关倒是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可卫霄并不能保证关了灯就能从东北角的窗户中得到答案。毕竟,那扇玻璃窗离他太远了,在这样的距离和角度下,想踮着脚看清楚室外的情形是很困难的。
而且,刚经历了那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险境,即便卫霄的视力极佳,也不愿被黑暗包围。他非常需要一盏,哪怕是仅有丁点亮度的白炽灯,来温暖自己那颗仿若被寒冰裹住的心脏。何况,卫霄认为在陌生的环境下,最好什么都别碰,以免引出不必要的意外。如果,不是站在原地无法窥视窗外的情形,卫霄根本不愿意在充斥着强烈危机感的当下走上前深入病房。
便是卫霄而今的个头,从门边笔直走到离自己最近的北墙的窗户前,亦只需二十来步。走得快些,十五秒,不!甚至用不了十秒钟。但不知道是自己太过惧怕而生出了疑神疑鬼的幻觉,还是内心萌生的第六感在提醒自己正身处危境之中。卫霄每前进一步,心就沉上一分,那股若附骨之疽般的恶意紧紧的缠在身上,一刻都没有消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