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几乎是同时呈送到御案前的两封急加塘报,崇祯帝急火攻心,大叫一声吐血昏厥在地。
左右太监急上前扶起崇祯帝,又是灌参汤,又是传太医,总算把崇祯帝弄醒了,苏醒过来的崇祯帝根本顾不上休息,连夜把周延儒、贺逢圣、谢升、张四知、陈演、魏照乘、李邦华等大臣召进了宫。
可这些“国之干城”议来议去也没议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所提出的无非是调大同总兵姜镶去关中剿灭流贼,或者调南京提督王朴的新军去关外抵御建奴,可姜镶和王朴早就放出话来,没有粮饷他们绝不会出兵。
倒是张四知提议迁都南京与流贼划长江而治,以避免两线作战的不利困境,可这个提议立刻遭到了周延儒、李邦华等人的激烈声讨,最后甚至上升到了卖国求荣的高度,把张四知拿来和秦桧做比较,最终张四知被当殿革职,发与刑部论处。
崇祯帝召集这些“国之干城”的本意是为了商讨救国之策,可这次廷议最终却成了张四知的批斗大会,大明国势已经岌岌可危,这些“国之干城”想不出什么救国之策,可排挤打压起同僚来却还是那样积极,绝不放过任何机会。
崇祯帝又急又怒,再次吐血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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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浙直总督行辕。
两封塘报已经摆在了案头,孙传庭、王朴父子俩相对而座,神色凝重。
凭心而论,王朴很想发兵去关外抵御建奴,要是真让建奴进了关,遭殃的就是北五省的大明百姓,不为崇祯帝不为大明朝,就为了北五省的百姓王朴也该发兵去救,可现在的确还不到时候,因为新军还没有练成!
假如现在就匆匆发兵去救,一旦战败,最后遭殃的就不只是北五省的大明百姓了,只怕整个大明的百姓都有可能沦为建奴的奴隶,正所谓事有轻重缓急,为了大明国祚的延续,为了皇汉文明的延续,王朴只能按兵不动。
“唉。”孙传庭叹了口气,黯然道,“儿子,真的不能出兵吗?”
“爹。”王朴苦笑道,“你认为现在我们能出兵吗?”
孙传庭不说话了,王朴说的对,现在的确不能出兵,因为新军还未练成,而且装备也极度匮乏,假如把这样一支缺乏训练又缺乏装备的军队拉去关外和久经战阵的建奴交战,结果可想而知。
“唉。”孙传庭又叹了口气,黯然道,“可以想象得出来,万岁爷现在一定是气坏了,你我父子在他心里怕是已经成为乱臣贼子了!为父不怕被万岁爷冤枉,可眼睁睁地看着大明朝的国土被建奴一点点蚕食,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这只是暂时的。”王朴劝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失去的国土夺回来。”
“好吧,不想这些了,反正想也没用。”孙传庭用力挥了挥手,仿佛想借这一挥手的力量把建奴叩关的消息从脑子里挥去,回头对王朴说道,“我们说说新军的事吧,你刚才说的军事改革是怎么回事?”
王朴道:“主要是两个方面,第一,新军要统一换新军装,以前的铠甲头盔加战袍造价高昂不说穿戴还繁锁,已经无法适应将来的战争需要了,儿子已经让人设计了新军装的样式,你先看看吧。”
说着,王朴把一张图样递给了孙传庭。
孙传庭瞄了一眼,皱眉道:“就这布衣布帽的,怎么抵挡建奴的刀箭?”
“爹你多虑了。”王朴笑道,“经过几次改良之后,我军火枪的射程已经远远超过了建奴的弓箭,更何况我军还配备了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的火炮,将来真要和建奴打仗,没等建奴冲到跟前放箭,他们就已经全被摞倒了,所以,没必要再给将士们配备以前那样沉重的头盔和铠甲了,光这一项就能省下一大笔开支。”
孙传庭道:“万一让建奴冲到了跟前呢?”
“那也不怕。”王朴道,“儿子已经试验过了,只要长枪营的将士竖起长枪阵,再让前排的将士竖起橹盾就能挡住绝大部份箭矢。”
“哦?”孙传庭欣然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王朴接着说道:“第二,现在的营哨制不够灵活,指挥不便,新军的编制也要改革。”
孙传庭道:“怎么改?”
王朴道:“这样,步兵营和骑兵营的人数还是五千人,设参将;下辖五个哨,设千总;每哨下辖五个大队,设大队长;每个大队下辖五个中队,设中队长;每个中队下辖五个小队,设小队长,再下面就是士兵了。”
孙传庭道:“那炮营和辎重营呢?”
王朴道:“每个炮营标准配置二十门红夷大炮,四十门佛朗机炮,大车一百二十辆,骡马两百头,炮兵五百人;每个辎重营配大车两千五百辆,骡马三千头,辎重兵五千人,战时皆为刀盾兵。”
“好。”孙传庭点头道,“军事方面老子不如你,你说了算。”
王朴道:“现在的难题是兵器作坊的生产能力太低了,每个月只能生产一千支新式火枪,照这样的速度,需要五年才能生产出六万支火枪,才能装备起十二个火枪营,可我们无论如何都等不了这么久。”
孙传庭道:“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难题要靠能人来解决。”王朴道,“你马上以浙直总督的名义把江西分宜县的教谕宋应星请来南京当你的幕僚,要想提高兵器作坊的生产能力,非此人不可!”
“宋应星?”孙传庭道,“你怎么知道江西分宜的教谕叫宋应星?”
“这个你就别管了。”王朴道,“你要是相信我,就马上把他召来南京。”
“好吧。”孙传庭道,“老子这就修书一封,明天就派人去江西。”
“还有。”王朴又道,“你能不能上书朝廷,把翰林院检讨方以智调来南京,当我的参军。”
“方以智?”孙传庭皱眉道,“方以智可是复社中人,你一向不是挺讨厌复社的人,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要把方以智调来当你的参军?”
王朴道:“我讨厌复社的人是因为他们只会空谈误国,可方以智却不是这样的人。”
孙传庭道:“那老子就试着上一道奏疏看看,不过万岁爷未必就会答应,毕竟这次我们不发兵,已经令万岁爷寒了心哪。”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