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洛阳长乐宫
天子寝宫之内,面色苍白虚弱的汉灵帝躺在龙榻上一副昏沉模样,宦官蹇硕觐见来到榻前,躬下身子轻声唤道:“陛下,陛下。”
微微睁开双眼的汉灵帝看清眼前之人是蹇硕后,有气无力地问道:“爱卿,有何事啊?”
蹇硕给一旁宫女打了个眼色后,宫女心领神会地上前为汉灵帝揉肩捏腿,待汉灵帝露出些许舒缓之色后,蹇硕才轻声禀报道:“幽州牧刘焉上表,请奏前往益州担任州牧,请陛下定夺。”
再次闭上眼睛微微呻吟的汉灵帝轻皱眉头,疑惑地问道:“益州牧是谁来着?”
蹇硕立即答道:“是郄检。”
恍然大悟一般的汉灵帝再问:“他在益州治下如何?”
蹇硕再答道:“据幽州牧刘焉上表的奏章来看,郄检在益州骄奢银逸,横征暴敛,甚至去年送上来的赋税,都少了三成。”
听到这里,汉灵帝睁开眼睛,露出几分精光,带着怒气哼道:“他好大的胆子!既然刘焉想去益州,就让他去吧,不过,先把钱送到朕的内库。”
蹇硕遵命,又接着禀报说:“荀爽上表为颍川寒士郭嘉平反,曰前河东卫家和徐州牧陶谦栽赃嫁祸郭嘉,诬陷他杀人,荀爽有证据可为郭嘉翻案,这些证据,已经送入陛下的内库了,老奴已经过目,这郭嘉确实是被冤枉的。”
证据嘛,就是一千金。
汉灵帝虽然卧病在床,但是谈到钱的时候,他就变得耳聪目明,看到蹇硕玩味的笑容,他就会过意了,露出一丝笑意,说:“嗯,既然那个郭嘉是被冤枉的,该如何办,爱卿看着办吧。”
蹇硕将这两件事禀报完之后就要告退,却被汉灵帝留住,并且遣退了身边的宫女,蹇硕不明所以,却见汉灵帝忽然打起精神,仰起身子对蹇硕郑重地说道:“爱卿,朕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可朕还未立太子,何后一直逼朕立辫儿,可是朕知道,倘若立了辫儿,爱卿和阿父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再者,朕心意属协儿,他年少聪慧,加以磨砺必成大器,可是朕怕等不到协儿独当一面的那一天了,爱卿,你,你可要替朕好好教导照顾协儿啊。”
不禁动容的蹇硕热泪盈眶,哽咽着跪倒在汉灵帝榻前,决然道:“陛下,老奴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皇子协也一定能够不负陛下期望。”
汉灵帝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躺下。
躬身倒退着离开天子寝宫之后,蹇硕径直来到了皇子协处。
此时还不满八岁的刘协正在读书,见到蹇硕到来,行礼之后,刘协问他来意,蹇硕屏退左右宫女太监后,对刘协低声说道:“殿下,刚才老奴从陛下寝宫出来,陛下交待老奴要尽心照顾殿下,陛下直言,欲立殿下为储君。”
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刘协并没有欣喜若狂,小大人一般露出一张愁容,蹇硕惊奇皇子协此刻的表现,但也心中大赞,出言问道:“殿下为何不喜反忧?”
刘协苦涩地摇头说道:“皇祖母也曾数次说过让父皇立孤为太子,可是如今朝中大权落入何进一党,孤势单力薄,又非皇后所出,若是父皇昭告天下立孤为储,恐怕不但是引来大将军的激烈反对,就是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废长立幼。孤当不上太子的。”
人贵自知,而当一个人面对万里江山仿佛唾手可得时,却还能冷静地认清局势,已是难能可贵了。
阅人无数的蹇硕心中对皇子协评价再上一层,他走到皇子协面前,轻声道:“殿下能够看清时局态势,足以看出殿下才智非常人所及。殿下请放心,老奴定竭诚鼎力支持殿下。”
这话虽听得让人感动,但是皇子协心中也了然:若皇兄刘辩即位,宦官一党焉能善终?
但是皇子协此时仍然还是脸上露出万分感动之色,说:“蹇大人待协恩重如山,协定铭记于心。”
蹇硕表情凝重地说道:“殿下若想在朝中有立足之地,恐怕还需借助外力,如今有一人,或可为殿下分忧,只是此人狂悖如狼,自恃甚高,恐殿下难以驾驭。”
皇子协惊疑不定,问:“何人?”
“颍川郭嘉。”蹇硕闭目吐出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