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姆伽基地,空降兵训练场。
一位满脸横肉,块头超过两米的美国教官站在两米高的水泥坎上,正凶神恶煞般地向着一队又一队冲上前来的中国士兵怒吼:“o……”
在美国教官的咆哮声中,一队又一队中国士兵并拢双腿,老老实实地跳下了两米高的水泥坎,落地后又顺势向前滚倒在地,这是空降兵最基本的着陆动作训练,如果不练好这个基本动作,在着陆时很容易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摔断双腿。
所有的军官都被摘掉了军衔,宝山师1团团长杜学文和参谋长李久鼎赫然也在其中,两人身上穿的也都是普通的作训服,跟全团官兵毫无二致。
“噗。”李久鼎翻身爬起又吐出嘴里的沙粒,向身边的杜学文道,“团座,早晚我得揍这美国佬一顿,他娘的什么东西?真把我们当牲口练了?早晚二十公里越野再加五百米蛙跳这些训练也就罢了,可每天还要进行12小时的高强度专业训练,还让不让人活了?”
“参谋长,忍吧。”杜学文也不好受,在中央军校时,他的身体素质算是好的,可到了兰姆伽参加了空降兵训练,他才知道以前在中央军校时的那点训练强度根本就不算啥,这样的训练强度,恐怕也只有特战旅那群“兵王”才受得了吧?
杜学文刚想到特战旅,那群“兵王”居然就真的出现了。
“咦,这不是宝山师的杜团长杜上校么?唉呀,怎么成这样了?”
“团座,要不要兄弟跟美国教官打个招呼,给你们1团的训练减减量啊?”
“这群可怜的孩子,真让总座给惯坏了,你瞧瞧他们,胳膊腿都娇贵成啥样了?”
出现在宝山师1团训练场地旁边的是特战旅的几个高级军官,少将旅长刘铁柱没来,可五个大队长还有十几个分队长却几乎全来了,而且嘴巴是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特战旅的这些兵王,不仅手上功夫狠,嘴上功夫那也是杠杠的。
杜学文和李久鼎还得忍着,没辙,因为人家猛啊。
同样的训练强度,特战旅很轻松就能完成,宝1团却需要咬牙坚持,特战旅比宝1团晚到兰姆伽两天,可人家都已经开始高空摸拟跳伞了,而宝1团却还在跳沙坑,这就是普通兵跟兵王之间的差距,不服不行啊。
“兄弟,好好练,哥几个就不陪你们了。”特战旅第5大队大队长马富贵上校向杜学文和李久鼎挤了挤眉毛,旋即又回头招呼另外几个大队长还有十几个分队长道,“o!今天老子请客,一人发一个英国妞,不醉不归……”
水泥坎上,那个块头两米多的美国教官看得直摇头,却没敢出面干涉,因为他明白,这群中国大兵可不好惹,他们刚来兰姆伽基地第一天,十几个身高体壮的英国兵故意找碴围住了六个中国兵,结果却让六个中国兵追着打了半个基地。
英国兵自然不服气,回去一家伙拉来了几十大卡车援军。
然后就爆发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群殴,结果却是相当惊人的,1200多牛高马大的英国大兵居然败给了500多中国大兵。
而且还是毫无悬念的完败。
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敢惹这些中国兵了,好在他们的训练绝不含糊,美国教官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他们按时按量完成了训练科目,至于剩下的时间是去酒吧泡妞喝酒,还是去驻地外偷印度人的“圣牛”野餐,他们就管不了啦。
特战旅那群“兵王”前脚刚走,一辆吉普车就嘎吱一声停在了训练场上。
旋即一名美军联络官风风火火地跳下了吉普车,以生硬的汉语向宝1团团长杜学文上校大喊道:“杜上校,你们团有紧急演习任务,半小时后集结!”说完,美军联络官又将杜学文和李久鼎拉到了旁边,把岳维汉的电文递给了他们。
“空降仰光?明天!?”李久鼎看了电文顿时大吃一惊,全团官兵的空降训练才刚刚开始,甚至连最基本的着陆动作都还没有完全掌握呢,其余诸如高空姿态、离机动作、机上平衡等技术动作,更是只听了一堂课而已,连真正的实际训练都还没有开始呢。
“看来曼德勒的形势有些吃紧啊!参谋长,赶紧集合队伍,连夜赶去机场特命,记住这只是一次摸拟空降演习!”杜学文的语气有些凝重,他的士兵大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可空降作战毕竟是个全新的挑战,从几千米高空往下跳,没有超强的心理素质可不行!
而且,过早的把真相告诉士兵,也不利于情绪的稳定,否则,在飞赴仰光实施空降的漫长等待中,士兵们很容易出现情绪上的波动,一旦情绪出现波动,那么所有的战术动作就都会严重变形,这样一来,伤亡数字势必也会跟着激增。
“团座……”李久鼎喉结抽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杜学文拍了拍李久鼎的肩膀,脸上忽然出现了追忆的神情,旋即语含凝重地说道,“参谋长,你还记得四行仓库之战,总座对当时劝他们退入公共租界的上海市民的回答吗?”
“怎么能不记得?”李久鼎顿时也被触动了回忆,“从广播里听到这席话时,我们班上的同学全都哭了,嗷嗷地哭!当时我们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早曰毕业,早曰上战场,早曰打鬼子,早曰报效国家、报效民族!”
杜学文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又肃容说道:“总座说的对,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自打我们穿上这身军装起,就已经不把自个当活人了,生逢乱世,值此国破家亡的危难时刻,是我们军人的不幸,也是我们军人的大幸!我们不想死,试问谁不眷恋尘世,谁不眷恋家中父母妻儿?但是身为军人,就该为国奔赴沙场,纵然马革裹尸也是毫无怨言,能够为国家而死,能够为民族而亡,于我辈军人,何尝不是幸事?大幸事!”
“团座,卑职知道了!”李久鼎向杜学文啪地敬礼,旋即领命而去。
目送李久鼎的身影远去,杜学文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前所未有之凝重,此去仰光,必然是九死一生,全团2500余人,最后能有500人活下来,恐怕就要侥天之幸了,不过,既便明知是死,仰光也是非去不可,因为他们是军人!
岳维汉身为远征军总司令,尚且可以孤身赴险,深入曼德勒与第六军全体官兵共存亡,作为39集团军的一员,作为数百万中[***]队的普通一员,他们又有何理由贪生惜命?正所谓,将有必死之心,则士无贪生之念,没说的,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