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的时候,任老受到了冲击,连带他唯一的儿子也受到株连。当时他儿子和儿媳下放在板桥市,儿媳还给他生了一个孙子。因为当时小两口受到当地造反派的疯狂批斗,为了保护孩子,小两口只好忍痛把孩子送给了当地的一个老乡。
后来儿媳受不了造反派的疯狂批斗,跳河寻了短见,儿子也被造反派打成残废,奄奄一息地送回了京城。
当时一个老部下冒险把任老偷偷放了出来,见了儿子最后一面。儿子用微弱的声音告诉任老,他唯一牵挂的就是留在板桥市的孩子,让任老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想办法把孩子接过来。在告诉任老那家老乡的地址和姓名之后,儿子那双眼睛永远闭上了。
任老忍痛送别儿子,又把老乡的地址和姓名交给老部下,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把儿子唯一的骨肉给找回来。
可是当老部下动身来到中原省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板桥市那场著名的大洪水,任老告诉他的那个老乡所在村庄,已经被洪水从地图上抹去。
老部下在中原省滞留了十几天,在那些幸存的灾民中拼命打听。可是没有遇到一个那个村庄的村民,灾民们都说,那个村庄就在洪水的水头上,应该没有人能活着出来。在当时,整个村庄都绝了户的情况并不少见。
老部下心中也是黯然,回去把情况告诉了任老。他担心任老过于悲伤,在里面熬不下去,就劝任老,那场洪水虽然大,也许任老的小孙子福大命大,就逃了过去呢?现在洪水刚刚退去,那边情况还很混乱,什么都不好找。等过上半年一年,情况稳定了,那些逃洪水的返回家园,他再去看看,也许能有一些线索呢!
也就是这句话给了任老信心,让任老牛棚里坚持了下来。小孙子一定福大命大,躲过了那场洪水。他没有了爸爸妈妈,但是不能再没有爷爷了。
半年后老部下又去了一趟板桥市,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来到那个村庄,那里已经是一片沃土,根本看不到曾经有村庄存在的迹象。当地人告诉他,存在就被掩埋在这片沃土下面,冬天犁地的时候,不断有人在地里犁出自行车、缝纫机等物件呢!
至于问这个村庄有没有什么人回来过,当地人都摇头,说方圆十来里的村庄都没有见人回来过,想来都在那场洪水中遭了难了。
一年后任老被解放,恢复了党内职务。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板桥市来,寻找他的孙子,结果也是一无所获。但是从那天起,十八年来,任老每年都要到板桥市来,在这里住上个七八天,寻找着有关他小孙子的线索。而在官场上有人传言,任老的秘书赵三才之所以能到中原省担任一把手,也是任老运作的结果,目的是让赵三才好利用他的影响力,在更广泛的范围内长期寻找他小孙子的消息。
板桥市的领导们也为任老这份执着的感情所感动,虽然他们内心中都认为,任老的小孙子可能早已经不在了。那场大洪水人体健壮的成年人都头不出来,更何况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十八年了。”任老停下来,眼睛望向了远处。
赵三才恭敬地站在任老旁边,一只手扶着任老的胳膊,心中也很是感慨。他自然知道老首长心中那份感情。十八年来,老首长寻找的也许不是小孙子,而是在寻找自己一个梦。
任老忽然间微笑了起来,没头没脑地说道:“他今年二十三了呢!”
“是啊,属猪的。”赵三才马上在一旁说道。老首长的小孙子是一九七一年二月三日出生,老首长不知道给他念叨了多少次。
任老又沉默了一阵,挥挥手,像是要和什么告别一样,他说道:“该走了,直接送我去机场。”
“您不在中州休息一天?”赵三才关切的问道,“您的身体……“
“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熬得住,我还等着要见他呢!”任老的眼神炯炯发光。
车队直接赶往中州机场,把送别了任老之后,赵三才回到办公室。秘书轻轻进来,把一份材料轻轻放在他桌面上:“老板,这是今天刚过来的《新华社内参》。”
赵三才打开一看,一个标题引人注目:小县城飞出的国际设计大师——记纽约世界建筑节金奖获得者、邙南县规划局青年干部林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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