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泛滥的同情,我不稀罕!”讥讽的睇着他,她倨傲的抹干眼泪,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氤氲的眼底,全是决绝和断然,“乙萧,你听好了……如果你明天一早把我送到了澳大利亚,我保证,下一次,你看到的就是我腐烂的尸体!”
威胁……用生命做上赌注的威胁……
至于他,她已经没有把握,是不是还有半分用处……
只是……
她知道,离开了他,她的路,永远只有一条,那就是……死!
她的决然,吓到了在场的所有人,而乙萧……亦然。
“啪!”一声轰响,陶瓷勺子硬生生被他折成两截,他双眸发红的怒视她,像头发怒的雄狮。
“简亦舒,你敢!你敢!!!”连着两声“你敢”,乙萧依然静坐着,但已经失控到浑身颤抖。
殷红的鲜血沿着断开的勺子,汩汩而出。
乔婶赶紧奔去拿急救箱。
他冲天的怒意,没有让受伤的亦舒软化下来,她哭着,倔强的扬头,泪爬满了她毫无血色的脸,“你大可以试试看!”
“简亦舒,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依然没有平静下来,他压抑的怒吼。
“我可以不任性,但是那只取决于在你身边,取决于你要我!!既然你根本不打算要我,我任性与否……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一字一句,即使哽咽,却也说得清清楚楚。话音落尽,她转身,阔步踏出了那间屋子。背脊,始终绷得笔直笔直。
爱他最初时,还不知道尊严是什么;后来,终于懂得什么是尊严时,却已经丢失……而现在……最后一刻,什么都不剩下,却还想挽留一下,可怜的自尊……
多么的可笑……又可怜……
看着那抹倔强到让人心疼的背影,乙萧痛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飘忽、压抑,“张武,跟上去……”吩咐,前所未有的乏力。
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是,先生。”张武疾步追了上去。
乔婶拿着药箱,呆呆的站在厅口上,之前听着亦舒小姐那一番表白,震在原地没有晃过神来,现在氛围全然安静了,她方看见老秦站在那朝她使眼色,这才回神,抱着药箱子快步过来。
“先生……您受伤了,上点药吧!”乙萧清俊的脸庞上,灰灰蒙蒙,如同被大火焚化过一般凄凉,乔婶只敢试探的喊了声。
“放下吧。”好一会,他却只是淡淡的回答。从亦舒消失的方向,收回那矛盾而挣扎的背影……
乔婶放下药箱,看一眼桌上断了的勺子,还有那渗出来的血丝,她暗自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边说着,边打开药箱取药。
眼见着,手要碰上乙萧的手,却见他反应激烈的猛然收回手,一副她犯下大禁忌的样子,怒瞪乔婶,“我说过,把药放下!”
乔婶吓到赶忙停手,有些惊慌的去收拾桌上的狼藉,下一秒,却被一只大手猛然夺去。
断裂的勺根还残留着殷红血丝,被乙萧紧紧握在手里,他木然的盯着那些血痕,“这些我来收拾……”刚刚的怒意,已经变成了叹息……
乔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仿佛听出了那话语里好几分尖锐的痛楚……和浓烈的无奈……
“这……”从来没有让先生收拾东西的先例,乔婶看着老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们先忙别的事,让我静一静。这里的东西,一点都不要碰,不然,马上收拾东西给我走人!”不想让自己的hiv害了别人,所以……解雇,是最好的方法……
果然,一句话,让乔婶和老秦都惨白了脸色。
跟在乙宅里这么多年,即使有再大的过错,先生发火的次数也是少得可怜,更没有像今天这样,扬言要解雇的话……
两人惊慌的噤了声,连忙转身就退了出去,一路,连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的一切……都太不正常,太不正常……
………………分割线………………
心很酸,很苦……
亦舒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完全看不到方向。
天,灰蒙蒙的沉下来,仿佛沉在人的心头,压抑着,让她透不过气。
眼底的泪,已经干涸了,流不出来。
天,却开始下起了雨,细雨连绵,哀伤的雨丝,一点一点划在她脸上,有点痛……痛到她又想哭了……
以后,她没有家了……
曾经一个男人淡笑着,那么真切的告诉他,这里,就是你的家……从那时开始,她对这个家,有了期待……
可是,之后……还是同一个男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她送离他的身边。
原来……
简亦舒真的是只人见人厌的苍蝇……
迎着雨,继续走,一拐角……
眼前,一片霓虹四起。即使是雨夜里,依然辉煌不减。
“摩根酒吧”……
她记得,她昨晚来过。
在这里喝了很多酒,然后……换来了乙萧,短暂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