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醮终于答应,然后也学米凝之兄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又有意无意的看了米凝一眼,然后才开口大声吟道:“陇首云收天色暮,寒光射月初开。崑荆山玉莫疑猜。琳琅疑此地,仙子不红腮。丽质霜裾真性雅,馀香暗送人来。乱将碎玉缀枝排。雪中寻不见,青萼辨奇才。”
不消说,自然又是满堂喝彩,掌声震天,黄醮也笑得更加灿烂,一边假惺惺的拱手谦虚,一边又得意的看了旁边的米凝一眼,然而就在黄醮得意洋洋的时候,人群中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大声说道:“一般,不应景!没资格请元晖先生他们品评!”
听到这话,众人当然都是大吃一惊,下意识的纷纷循声看去,黄醮也愤怒扭头,却见唱反调的这个人依稀有些眼熟,身穿儒衫手拿折扇做文人打扮,油头粉面还满脸轻浮,还生得獐头鼠目、青面獠牙还面目可憎——当然,这是黄醮的评价。
故意唱这个反调的人,当然是咱们的赵荣赵大郎君,见众人纷纷扭头看向自己,赵荣也不紧张,只是大声说道:“看什么看,难道我有说错吗?这位黄公子吟的是夜景,现在是正午大白天,那来的什么寒光射月?还有,雪中寻不见又是什么意思,现在是四月初夏,那来的什么雪?如何算得是应景?”
“倒是这位米公子的词做得好。”赵荣又乘机给自己的未来大舅子戴了一顶高帽,一指自己的未来大舅子米凝之兄,大声说道:“他吟的江景,这中冷泉就在长江边上,他吟的诗是江景,就是应题应景,也肯定是即兴所做,不象这位黄公子,大白天的吟夜景,肯定是事前写好了,又反复推敲修改,然后拿到今天来出风头。”
吐沫横飞的贬低了一番黄醮,赵荣又大声问道:“黄公子,我没说错吧,你这首雪夜景词,是不是提前做好了,直到今天才拿出来吟的?”
可能是看在黄庭坚的面子上,在场文人士子虽然表情各异,却谁都不肯吭声,米凝也蛾眉微皱,不知道是在对赵荣的胡搅蛮缠和鸡蛋里挑骨头不满,还是在认可赵荣的话,其他的普通百姓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叽叽喳喳的议论不休,还有人连连点头,开口附和赵荣的分析评价。
见此情景,黄醮的脸上当然是青一阵白一阵,拳头也悄悄攥得关节发白,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心头怒火强压下去,然后才微笑说道:“这位兄台所言极是,在下的诗词确实是吟的夜景,但是今天这场文会只是为了以文会友,并没有规定一定要应景而发,所以在下就算吟的是夜景,也没有多大关系。”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啊。”赵荣叹了口气,故作痛惜的说道:“想不到大名鼎鼎黄醮黄公子,山谷道人黄老先生的长孙,此时此刻来到这润州名胜金山脚下,中冷泉旁,竟然还不能即兴赋诗,只能是以旧作充数,可惜,实在是可惜啊。”
赵荣这话当然是等同对黄醮宣战,所以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顿时就是一片大哗,黄醮更是气得脸色发黑,大声说道:“好,既然这位兄台如此贬低在下的诗作,那想必兄台一定是满腹才华,才高八斗了,能不能请兄台以此处风景为题,作上一首诗让我们瞻仰瞻仰?”
“不敢,不敢,名满润州的米公子在这里,在下怎敢献丑?”
赵荣确实不该装逼故意吊人胃口,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摆着桌椅的那块空地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惊呼声音,顿时就抢了赵荣的风头,也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众人纷纷循声看去间,却见有几个书生快步冲来,还大声喊道:“米兄,黄兄,快过来看啊,有大作问世了,有人作了一首豪气万丈的诗词,让演山先生和元晖先生他们一起拍案叫绝!”
“元晖先生还断言,今天这场文会,必然会以那首词为首!快过来看啊!”
刚见赵荣不肯接招,又听到这些呼喊,在场众人当然都好奇的赶紧过去,米家兄妹和黄醮也在其中,越过赵荣身边的时候,黄醮还恶狠狠的瞪了赵荣一眼,赵荣却大叫惋惜,暗骂道:“他娘的,那个王八蛋捣我的乱,这么好的显摆机会,怎么就让我错过了?”
暗骂归暗骂,出于好奇,还有为了能够多看几眼自己的未来媳妇,赵荣还是赶紧跟了上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惊世骇俗的诗词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