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聆的笑声一直回荡在这座空寂的大宅里,在清冷的夜显得可怖。
裴锦年终于和吴妈联合把药给裴夫人喂进去,吴妈在药里加了一点安神的药,裴夫人喝完后很快就睡着了。
裴锦年放下碗,吴妈又安慰了他几句。
他起身说:“我帮你把空碗送回厨房吧。”
进了厨房,他搁下碗,倒没先做别的,而是去熬中药的砂锅里挑了一点药渣,放到鼻端闻了闻。
这么多年,母亲看过的医生不计其数,西医都说母亲身体没问题,精神可能是由于受到刺激,却也没什么好的治疗办法,只能以安神调养为主。
所以后来母亲就改看中医。中医一向是那样,有病要慢慢治,没病也开点药慢慢调养,总之什么都得慢慢来。
这两年他事业有成,钱多了,能请着的专家医生也多了,但母亲拒绝再看西医,只是几年如一日的喝着这种苦涩的药汁。他有时候看着都觉得苦,母亲喝了那么多年,也没有起色。
有一次和邹远航聊起这事,邹远航虽然是医科大学生命科学系的教授,但在医药方面的专家同事也不少,提出让他拿一点药渣回去,带给同事化验检查。
裴锦年不懂药理,也闻不出什么,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将砂锅里的药渣包了一点,揣进口袋中。
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把手机拿出来,想看看薄染有没有给他打电话。
薄染的电话倒是没有,有一条小丫头发来的短信:
“爸爸,在这边好无聊哦,你赶快回来,带我去找染染玩。”
他笑了一下,是回到青城以后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眉眼都舒展开来。
他又打开通话记录,却有一通未接来电,是叶立冬的。
他皱了皱眉,直接把这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当天晚上,薄染倒是吃得好睡得香,一觉睡到天亮,就听见手机一直在耳边嗡嗡嗡的震。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
而这通电话,是来自顾淮安的。
薄染不太想接,就任它在枕头底下震了,却也没了睡衣,起来随便刷牙洗漱,穿着一件运动帽衫光着脚在屋里走来走去。
客厅开足了暖气,倒是不太冷,她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还没放到嘴里,忽然间就愣住了。
客厅连着阳台,落地窗户外面,有什么缓缓的在升上来。
薄染在一瞬间就想起港产喜剧片里烂到家的桥段,男主角要追女主都得放气球,奇葩点的还有自己爬到女主写字楼窗户上,在玻璃上呵气写“I/Love/U”的。
好在顾淮安没爬上楼,这里虽然是四楼,也够高的。
气球倒也不起眼,只是底下坠着张纸条,写着显眼的三个大字:接、电、话!
薄染一口牛奶差点儿喷出去,生怕被楼下邻居看到引起混乱,赶紧打开阳台窗户,把气球收进来了。
这一开窗才发现,他早已在楼下等着了,刚才那电话大概也是在楼下打的,看见她卧室窗帘拉开了,知道她起床了,所以才想出这招。
顾淮安站在楼下,靠在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上,还抬起头冲她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