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恒伸出手擦去了苏倩倩脸颊上的一颗晶莹的泪珠,笑着说道:“让他演一出好戏!”
穿过了中岳庙的后门,青山掩映中,是一处能够容纳千人的宽阔平台。
平台四周,密密麻麻的插着朱砂符篆的杏黄大旗。大旗下,一个个背着宝剑的年轻道士,站在那里守护着旗帜,目不斜视。而在平台中央,则是一排长条青石搭成越有数十米长的祭台。祭台上,均匀的摆放着一个个里面铺着锦绣棉垫的蒲团。而在这祭台正中央,有一处凸出的正方青石。
青石上,摆着烛火香炉,符纸朱笔,生猪头牛肉。在这青石前,十九个道士簇拥着一个穿着紫青道袍,留着花白胡子,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妖道端坐在青石四周,呈扇形拱卫着那摆放着香烛的祭坛。
平台后面,就是深达万丈的深渊。
此时,山风席卷。香烟缭绕,白羽飞舞。平台上千人聚集,人声鼎沸。
几十个面容憔悴,双目无神的女子,在家人的搀扶下,跪在最前面,披头散发,宛若幽魂。
过了盏茶时间后,被众多小道士簇拥在其中的那个身着紫青道袍妖道站起来,将手中的拂尘甩在胳膊上后,手指捏着一个指诀,像模像样的掐算了一分后,咳嗽一声,大声宣布了祭祀活动的开始:“童男童女敬上!”
一声令下,便有百名小道士从中岳庙后门走了出来。
在他们的怀里,不到满月的孩童,哭的让人揪心不已。
而当那些孩童被抱出来后,那些跪在人前的妇人们,宛若发疯一样,失声痛哭,凄厉的哭喊着自己嗷嗷待哺的孩儿,奋不顾生的朝着那些孩童扑去。而那些押着他们的官兵,也是面露不忍之色。但是,当被那些道士们阴冷的目光扫过后,这些衙役们也只好硬着头皮,将棍棒下的夫人们,再次压倒在地。
一时间,场中哭声一片。如带着死气的雾气一样的悲伤情绪笼罩了这座拥有着千年历史的道教名山,宛若送丧一般。
而当那些未到满月的婴儿被道士放上了那祭台上后,那隐藏在人群里,百十个南营军士,突然间脸色一变,呼吸也随之粗重起来。他们缓缓伸出手,探进了怀里,然后齐齐转过头,将目光锁定在了其中一个肤色黝黑,带着斗笠,身形掩在一身灰衣的汉子身上。
而那灰衣的汉子,却是低着头,神色微动。只是眼角的余光,一直朝着十几米外的,那个带着五十余名护卫的书生身上。似乎在等着他的动作。
只是,那个一身青色长衫的书生,直到此时,依然是神色镇定。偶尔会回过头来,朝身后中岳庙的后门望去。
当中岳庙的玉阳真人与郑州知府裘千仞在众多官差和道士的护送下,携手走出了后门的时候。那书生千年不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玉阳真人和裘千仞二人谦让一番后,最终由裘千仞走上了高台。
裘千仞惺惺作态的抬起手抹了几滴眼泪,然后激动异常,慷慨陈述了一番山神对郑州百姓的重要性后。说话间,这位喜食人奶的知府大人,还不忘用那毫不掩饰的炽热目光,扫视了一眼那些个跪在人群前,刚生完孩子,奶水正丰的悲惨女子。随后,他咳嗽一声,郑重其事的宣布了祭祀活动的开始。
“诵……!”
“阿弥陀佛!身为修道之人,不想着慈悲度人也就罢了。却做出此等猪狗不如的罪孽。罪过,罪过啊!!”
就在裘千仞准备宣布诵经,开启祭祀大殿的时候。一声震惊四野的佛号,突然间如炸雷一般,在广场中响起。
这声音宛若晴天霹雳一般,声势浩大,带着一股子强势无匹的力量,震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面色发白。
平台上,所有人在听到这声佛号后,都情不自禁的蹲下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就连那些了吕恒身旁的烟云卫,都被这声佛号,震得体内真气鼓荡,脸色发白。
人群散开,一个身穿一身破烂灰袍,披着一件打满补丁袈裟的胖和尚,慢悠悠的从人群里踱步走了出来。
和尚站立原地,先是念了一声佛号后,伸出肉嘟嘟的手指,盯着那目光不善的玉阳真人,破口大骂:“你,这个妖道,禽兽,人渣。”
训斥了一顿后。随后,胖和尚不管那玉阳真人脸上狰狞的神色,而是移开了目光,手指一指台上,面色奇差的裘千仞,讥讽道:“而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不思忠君报国,爱护百姓。反而,贻害一方,祸害治下百姓。更是连畜生都不如!你父亲当年怎么就没把你射在墙上?怎么就让你这个祸害出生了?阿弥陀佛,罪过啊,贫僧又犯戒了!!”
一席酣畅淋漓的训斥,让在场的所有有良知的人,无不扬眉吐气。心中大感快意。一时间,场中百姓们情绪激动,纷纷叫好。而尤其是那几个被押倒在地的女子,更是悲呼连连,哭的几欲哽咽。
场中,声势一浪高过一浪。而且已经有百姓开始冲击官差的防线,局势俨然有失控的样子。
台上,玉阳真人眼见态势不对,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指着那突然冒出来的胖和尚,对场中的道士道:“岂有此理,来人啊,拿下这个妖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