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闻声默然,良久方才轻声道:“天太晚了,姑娘睡罢。”傅月明见她不肯说,也不好相强,恰逢睡魔来袭,便自沉沉睡去。
小玉躺着脚踏上,双手拢在胸前,低声祝祷道:“求老天保佑姑娘,永远不要有用到这份心思的时候。”
隔日清晨,因着夜间睡得迟,傅月明到底是起晚了。小玉到灶上拿了饭回来,她才起来梳头。
正吃饭时,桃红忽然匆匆忙忙地打外头进来。傅月明见她神色张皇,便问何事。桃红说道:“不得了,薇仙姑娘上吊了!”傅月明听了这消息,心里微惊,将手中的筷子搁下,沉声问道:“这信儿准么?什么时候的事?”桃红说道:“是去给二姑娘送饭的云珠嫂子说的。她说今儿一早上去给姑娘送饭,开了门锁进去,却见二姑娘吊在梁上,吓得跌了个趔趄,才慌忙叫人。”傅月明听了,也不再吃饭,匆忙叫小玉拿衣裳来穿,就往外头去。
桃红忙问道:“姑娘哪里去?”傅月明一面快步向外走,一面说道:“二姑娘没了,也是一件大事,我自然要去瞧瞧。”桃红追出门来,说道:“姑娘,二姑娘并没死。”傅月明听闻,方才住了脚步,回身嗔道:“如何不说个清楚!”桃红答道:“云珠嫂子进去时,二姑娘还没断气儿呢,在梁上吊着,手舞足蹈的。云珠嫂子见了,连忙喊人把她从梁上救了下来。只是拖得时候略久了些,二姑娘已然晕厥了。大伙不敢乱动,只将姑娘放在床铺上,就请太太去了。这时候,太太也该过去了。”
傅月明听过,便迳往柴房而去。
才走至柴房跟前,果然见这里乌压压的挤着好些人,陈杏娘的丫头冬梅、宝珠都在其内。众人见傅月明到来,慌忙让路,便有人说道:“大姑娘来了。”
傅月明迈步进门,只见这屋内四处堆积柴薪,简陋无比,唯独东墙底下,铺着两个床铺,想来是傅薇仙与田姨娘被陈杏娘关在此处,临时铺设的。傅薇仙躺于其上,满面苍白,双眸紧闭,倒似是昏厥的模样。她身子消瘦,身上穿着一袭粗布衣裙,与她往日那鲜亮打扮相去甚远。看起来,这拘禁的日子是着实的不大好过。
陈杏娘正在床畔立着,田姨娘则哭倒在傅薇仙身上,声声只要女儿的性命。
傅月明眉头微皱,走上前去,朗声说道:“姨娘罢了,这样哭天抢地也哭不回薇仙妹妹的命。”田姨娘听闻,登时止住哭声,转头扑向傅月明,双手直插向她脖颈,目呲欲裂道:“我女儿若死了,我便要你这小贱人的性命来抵!若不是你苦苦相逼,薇仙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傅月明并未躲闪,被她抓了个正着。田姨娘卡住她的喉咙,登时便要掐死了她。陈杏娘见状,情急之下也合身扑上,一面撦拽,一面大声呵斥。小玉也夹在里头,想要拽开田姨娘。这田姨娘却气冲上头,手上力道奇大,硬是将陈杏娘与小玉甩开。陈杏娘眼见扯不动她,连忙向外头道:“还不快进来帮忙!”
这一众家人,眼见姨娘掐住了大姑娘的脖子,早被吓傻了,一个个呆若木鸡,被太太呵斥,方才如梦初醒,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妇上去,七手八脚的将田姨娘扯开。
傅月明得脱困境,扶着墙壁,猛烈咳嗽,两眼泛红,登时就流下泪来。
陈杏娘连忙上前照看,眼见女儿雪腻的脖颈上被掐出十道红红的指痕,又急又气,恨恼交加,向着田姨娘斥道:“薇仙自个儿要上吊,关月明什么事儿?你却这般胡来!别说月明同这事儿没相干,就是她亲手勒死了傅薇仙,也不算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