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徐夫人?”终于有人先开了口。
说话的是位挺富态的太太,圆脸盘,高鼻梁,菱唇微起,一双妙目炯炯有神。也许是这位太太很是和气,态度也可亲,林氏就与之攀谈起来。等用过了流水席,听过了锣鼓喧天的大戏,暮色四合之时,林氏才弄清楚这位太太姓周,儿子是自家闺女的同门师兄沈周。
一提起沈周,在座的众人都是一怔,接着就是无休止的夸赞。这几年沈周的才学是愈发地好,就连朝廷中的高官权贵都称沈周有王子安之才,可谓是风头无量。
林氏听着众人对周氏的恭维,脸色一僵,随后又变得正常。林氏虽不喜因着杜四姑娘为着沈周牵连丽姐儿,却也承认对沈周的态度不过是迁怒。
“您好福气。”林氏由衷地对周氏道,心头则想着家里的三个淘气包。
“您才是好福气,我瞧着丽姐儿是个娴静的,必定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周氏对着丽姐儿笑道。
丽姐儿看着周氏朝她笑,也就报以微笑回视,举止大方。
周氏心中一动,待众人散了,女眷都在等车马的时候,拉着林氏悄声道:“丽姐儿瞧着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不知可有了人家?”
一般姑娘嫁十一二岁时就开始相看说亲,丽姐儿的年岁正当时。
周氏的话让林氏心中警铃大作,一时不知所措。毕竟是第一次有人询问,林氏一时有些糊涂。待好容易回过神来,林氏才发觉有丝欣喜,说明女儿不愁嫁;然后是有丝惆怅,想着娇养多年的女儿终究要嫁出去,心里着实舍不得;再然后是大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沈家不过是个土财主却敢惦记丽姐儿!
即便如此,林氏依旧是面上不显,笑着道:“丽姐儿还小,我和相公都打算多留闺女几年。”说完,也不待周氏言语,直接拉着丽姐儿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周氏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觉得鲁莽了。随后上了自家的马车,打道回府。
丽姐儿并不知道林氏与周氏说了什么,只瞧着林氏一直沉着脸,也就没多问。
待回到了晨园,丽姐儿瞧着天色不早,就直接回了涵珍馆,吃了些素馄饨,就直接歇下了。
而凝晖堂那边却是灯火通明。
“不过是空有才子的名头,连个功名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沈家装腔作势。才见了一面就敢开口,说不得这心思存了不是一年半载了,痴心妄想!”林氏一肚子气,直到见了徐熹才抱怨开来。
这年头,有功名才算是成功人士,照着林氏的说法,沈周还真没什么长处。外面名声再好,那也是虚的,能拿出真金来,才算是实惠。
“何必生这么大气,有人家问丽姐儿的亲事,只能说我们丽姐儿好。”徐熹笑着递给林氏一杯茶接着道,“润润嗓子。”
“一晃眼丽姐儿都这么大了。我心肝宝贝的疼了这么多年,说要她出嫁,我心都要碎了。哪怕是皇亲贵胄我都觉得配不上我闺女,更何况是沈家。”林氏被徐熹岔开了话题,心情沮丧起来。
“闺女的婚事自然由我们说了算,答应不答应全在我们。心疼女儿那就多留几年,嫁妆也备的丰厚些。只是女儿早晚要嫁,相看却是要提早打算。”徐熹已经开始琢磨起沈周来了。
“这沈周不行!我们早晚是要回京都的,沈家在江南,丽姐儿岂不是要远嫁!我舍不得。”夫妻多年,林氏看着徐熹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沈周的才名不虚,想考个功名并不难。他们家家底是薄了些,可要是丽姐儿嫁过去,就凭着我们家是官绅,想必沈家也不敢怠慢了丽姐儿。”徐熹想着其中的利弊,好似没听见林氏的话。
“我都说了我舍不得,你这是要应了?”林氏一下子炸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