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饮食清淡偏甜,丽姐儿并不是特别适应。不过她天生嘴馋,糖粥和酒酿圆子之类的也慢慢就习惯了。这一天的早膳略有些不同,是荠菜馄饨并几道清淡的小菜。换了口味,丽姐儿吃的很好。
翠篱服侍着丽姐儿去了香茗草堂,剩下的丫鬟们则留在涵珍馆中看家。丽姐儿照旧先去了凝晖堂,看了看娘亲,和娘亲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带着三个弟弟去香茗草堂。三个弟弟尚且年幼,没有自己的独立居所,他们跟着林氏住在凝晖堂,也方便林氏照顾。即便如此,欢哥儿还遭了一劫,吓的林氏不敢让欢哥儿离开她的视线。
从凝晖堂到香茗草堂要走上一段路,丽姐儿把这当作是运动,而三个弟弟只好被人抱着走。不同于前一段日子的阴雨,绣鞋踩在青石板路上静谧无声。吸饱了阳光的青石板散发出一种温暖,让丽姐儿的双脚暖烘烘的,很舒服。
香茗草堂很亮堂,晴朗的日子,阳光充足。四个孩子认认真真地听徐老太爷念书,而服侍的丫鬟们则忍着打瞌睡的不雅行为,努力瞪大眼睛,怎么也要熬过一个时辰。
丽姐儿可能是唯一一个能一直集中注意力的人,三个弟弟且不说年幼坐不住,就是身后的丫鬟们也都神游天外,不知何时何地了。与其说曾祖父是在给他们晚辈上课,莫不如说他老人家是自娱自乐。曾祖父是孤单的吧,丽姐儿不禁有些心疼。
“听明白了?”,一段终结,徐老太爷笑着问丽姐儿。
“嗯。”丽姐儿笑着点头。
徐老太爷得意洋洋地拈着胡子,看着三个曾孙子似懂非懂的点头,接着道:“现在不懂也没关系,过个两三年,你们自然就懂了。”
一个时辰就在徐老太爷不停地讲,丽姐儿认真地听,三个小家伙坐不住来回折腾,丫鬟们强忍着睡意过去了。这一切似乎都和以往没什么两样,如此惬意。
下学了,丽姐儿亲自吩咐翠篱去凝晖堂,要她和林氏说他们四姐弟要在香茗草堂陪着曾祖父用午膳。结果翠篱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后面跟着拿着食盒的丫鬟们,整整齐齐的样子却莫名地让丽姐儿觉得声势浩大。
午膳的主菜依旧是鱼,欢哥儿高兴了,其他人也没什么不满。丽姐儿夹了一箸糖醋排骨给曾祖父,曾祖父高高兴兴地吃下肚子,看得出来他老人家心情愉悦。
下午天气依旧很好,太阳高悬,却并不灼热,难得的好天儿。丽姐儿看着涵珍馆中的春花明媚,笑着大声对丫鬟们道:“都出去玩吧,别辜负了大好*光。”
“小姐可别纵着她们,玩的心野了,就没法子好好办差了。”青杏急忙道。
丽姐儿笑着道:“都是八九岁的小姑娘,正是贪玩的时候,何必总拘着她们。我这个做主子的懒怠动弹,你们也都有样学样,尽天见的安安静静做针线,弄的这涵珍馆冷清清的,好像没了人气。这里自古是水乡,见天儿的下雨,好容易一个晴天,千万莫辜负了美景,让丫鬟们都出去玩吧,你们也去。”
青杏看丽姐儿兴致来了,知道劝不过来了,只好吩咐众人都出去玩儿了。那些小丫鬟们不敢出园子,只愿意在涵珍馆踢毽子,三五成群的斗草或者拍手,翻绳,一个个都不亦乐乎。
丽姐儿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真是给她们憋闷坏了。传我的话出去,让她们比踢毽子,谁玩的最好,我这里赏彩头。至于彩头嘛……”丽姐儿回头看了看梳妆台上散落的几枚金戒指,笑着道,“彩头就是那些金戒指。”
“可使不得,这么金贵的东西,哪里能说赏出去,就赏出去。”青杏急了。
“不值什么,我就是想看她们玩的尽兴,高高兴兴的样子。你要是眼馋,也出去玩儿,赢了我自会赏你。”丽姐儿笑着对青杏道。
青杏脸红了红,连忙出去传话。
“小姐做做样子赏几个钱就是了,又何必拿这些金戒指作彩头,怪可惜的。”丹桂看着青杏出去了才道。
“她们小小年纪都不容易,我何不大方点,免得她们说我小气。”丽姐儿笑笑。
“哪个敢碎嘴子,奴婢去教训。”丹桂训斥小丫鬟们是很严厉的,她就怕涵珍馆的丫鬟不老实,办差不妥当,出了丑。万一哪个拎不清的,就像那个服侍欢哥儿不当,差点出了大祸,最后被卖出去的丫鬟那样的,那她这一辈子的脸面可都没了,说不定还会累的林氏和丽姐儿脸上不好看。
丽姐儿笑了笑不接话,只从窗户向外看丫鬟们知道踢毽子有赏而兴高采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丽姐儿身边的四个大丫鬟都没参与,她们心里明白这是丽姐儿要找个由头乐乐,顺带着也笼络园子里的丫鬟。于是她们四个就在一旁看着,帮着记数。那些小丫鬟们也都使出浑身解数,踢得尽兴。几番比试下来,一个叫凤儿的小丫鬟赢了所有人,她小嘴笑的几乎咧到耳根子,脸色因为运动红彤彤的,显得活泼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