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比较关心侄子侄女,立刻放下碗筷问道:“是学业上的问题吗?四哥忙的话,问十三叔也行。”
四哥是大事,他执行就好。但是弘晖的学业绝对不能马虎。
四阿哥看了宛宜一眼,她当做没有看到,低头扒饭。
四阿哥没办法只好去问坏坏。
坏坏低头想了一会儿,组织好了语言,才说了今日出去的事情以及在马车上宛宜的一席话。
宛宜觉得自己是被儿子卖了。
四阿哥的眼神有些露骨,宛宜轻轻咳了一声。
五格说道:“这有什么,又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读书的。就像我绝对是不喜欢的,整日咬文嚼字,吊着书袋字够酸的。”
“你不学,难道要当个蛮汉子?”同五格熟悉了,十三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五格摸了摸鼻子:“天底下没读书的多了去。那些人其实就是没有本事,若是有一技之长,也不一定要做个读书人。”
“读书使人明理,不要求他们当个书生,可至少懂一些礼仪。再者……就像你说的一技之长,多少敝帚自珍,这虽是好的,可也因为如此会的人永远就那么几个,一旦天灾人祸,也就断了传承。”
“那些是讲究天赋和勤奋,也不见得人人都会。”说话的是四阿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饭桌上的人都停了下来。
宛宜虽有些心疼浪费了一桌的酒菜,也知道时机已到,不可浪费,遂严肃了表情:“我问爷一事,户部总可否有精通算术的人?”
“有。”但不多,可以说官员中精通算术的大部分都被收在了户部,每一年户部经手的账簿堆起来可以塞满好几间的大屋子。
只是不知福晋问着的意思,四阿哥心里虽奇怪但也耐心等待。
“我记得爷有一阵子被皇阿玛派往户部,日夜辛劳。若是人手充足的话,同样的时间,那么付出的辛苦是不是能减半?”
四阿哥不言。
宛宜笑道:“朝堂上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家并不懂。但我知道赚银子的事情,就好比我那些嫁妆产业,开一个酒楼就要找掌柜、找账房。不是人人都能当掌柜,他需要培养,不是人人都能当账房,同样也是要学习,至少会打了算盘。就连酒楼里的大厨,绣楼里的绣娘,无一不是如此。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她的话在这里顿了一顿,目光扫向沉思的大小男人。
十三灵光一闪,抚掌说道:“都是要会一门技术。大厨是厨艺、绣娘是绣技,账房是算术。”
“对,若是有人能去教呢?”
“教了徒弟饿死师傅,怕是不愿意吧。”
“不一定。”宛宜摇头:“为人师长,好为人师,这不仅仅只是限于书生那里。有不愿意旁人学去,也有愿意教出更优秀的学生来。十年?二十年?一人师?十人师?百人师!”她心里的宏图不是靠一年、两年能完成。
宛宜今日做的,只是让屋子里的这些人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在合适的时机中生根发芽,直到有一日成为苍天大树。
“四哥!”十三扭头去看四阿哥,脸上是狂喜的表情。他被宛宜描绘的景象所煽动,身体里的热血在澎湃。
似乎……他可以做更多。
而不是局限于争斗,争夺那个位置。我,我还是帮着四哥好了。十三心里最后一丝的不甘也消散了。
一旦想明白,心里有了别的目标,人也就获得了新生。
四阿哥用力抿了抿唇,表情平淡:“先吃饭吧,你们不吃,好好他们总要吃的。”
十三哦了一声,怏怏地低头扒饭。
四阿哥则是看了宛宜一眼,天知道他得内心并未像他表现的那样平静。搁放在膝上的双手正用力握成拳头,要不是他拥有极大的自制力,他几乎要站立起来。
宛宜拍了拍好好的脑袋:“吃一点,等晚上给你们炖鸡蛋羹。”
“还要绿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