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愈这么说,纪理愈将她侧脸盯望了半天,送了瓤橘子去她唇边。
唐糖正出神,下意识一口……
橘汁四溅,被咬痛手指的人强忍着没抱怨,只冷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咬痛了没有?”
“你说呢?”
唐糖抽过手巾替他擦拭,细细查了指头上无有牙印,又装模作样替他吹了吹,边推书与他瞧:“大人可以自己看。”
纪理任由唐糖侍弄那根手指头,淡扫书页,确知书中句句如她所说,这才略略安心。
唐糖搁下书,却指摘起今日收到的木材质地来:“这个……大人今日寻来的木片不对啊,木鸢是要飞起来的,飞一半一头不堪重负栽倒了可不行。大人再去寻,最好是找桐木类,以凤凰木为最佳,轻韧度都满足。”
“好。”
唐糖苦催:“快点找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儿图纸都已画好,只等您这东风。”
“巧妇,哼,也不知几时能吃到你动手做的饭?”
唐糖面红:“不是我不想给大人做,实在是阿步做的饭太好吃,毁了大人的胃口事小,若真吃出点什么事故来,性命交关,爷爷那里我就无法交待。”
“我记得唐小姐说我是个祸害,我怕什么。”
“这话您还真往心里去……待我为大人做成这个木鸢,我请大人下馆子赔罪便是!”
“好。”
“一言为定,听说南城的小九天就不错。”
“哼,你舍得?”
“只要大人一句话,舍不得也要舍!”
“我记得是我麻烦你。”
“大人见外,这种事情也能算麻烦么,您吩咐就是了。”
他总觉得唐糖今夜待他既疏离客气,又忽然对他多了许多迁就。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再也说不上来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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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宝旸这些日子埋在纪陶旧日卷宗里一筹莫展,其中让唐糖眼熟的线索惟有一条。
“唐糖,你瞪着这春水二字都小半时辰了,难道你听纪陶提过的?”
在益王府血案之凶犯笔录旁,标有纪陶亲手所书“春水”二字,却再无更多详细。
关于春水轩和徐春水,纪二或许知道更多,但以他这人的城府,想要撬开他的嘴听一句真相,那是难于登天。
况且春水轩已在西京的一场大火里化作灰烬,连掌柜程四都已不在,此线蹊跷险恶之极。二哥哥想必也恰恰困在某一个点上,愁而不得解罢?
“噢,并没有,我就是眼熟。”
“别琢磨了,又到散衙的时辰,法曹约了哥同去刮痧,哥何来的心思?走罢哥送你回。”
唐糖笑劝:“宝二哥不要沮丧,都会好的。”
裘宝旸仰天长叹:“好什么?哥同你两个来这儿眼看小两月,纪陶的案子一筹莫展,哥交不了差事小,真心觉得对不起兄弟。”
唐糖倒没觉得他对不起纪陶,却真心觉得自己怪对不起宝二爷的。鹿洲一事将他蒙在鼓里,所有有涉纪二的线索她也都包着藏着,生怕他知道。
宝二爷一向骂自己重色轻友……其实骂得也并非一无道理。
不过重什么轻什么,日后回过头看便不再重要,反正到头来人与人都是一样的道别。
“今日我不用早归,请宝二哥南市喝酒可好?”
“糖糖你好生阔气!南市酒楼可是一等一的烧钱,你才挣几个?纪二又待你那般抠……”
“您去不去?我有话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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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饭桌上才告诉裘宝旸,自己最近恐怕得请个假出趟门。
裘宝旸十分惊讶:“请什么假?莫不是你家纪二要带你游山玩水去?纪陶的事情怎办?唐糖你是愈发重……”
“他不去,我回趟家。”
“回家?你不是说你家里都……都?”
“我有事。”
“哦,那这些……”裘宝旸指指唐糖刚搬出来那一厚摞东西问。
“有劳宝二哥。”
“二哥我不明白……”裘宝旸仔细一翻,堆在他面前居然是一摞唐糖方才跑去涂灏祥买的春夏秋冬四季华衣,实在懵得可以,“糖糖你发财了么?这是何意啊?”
唐糖适时又塞去一张药方:“有劳宝二哥,替我照应纪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裘宝旸:撮合我和纪二?首先申明我是不会肯的
纪二:我也不肯。把我托付给裘宝旸怎么个意思?不再爱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