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微凉,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柳应年从公司里出来,徒步去赴韩秋白和肖靖流的约。自从他们公司跟肖氏有了生意上的往来,这两人现在也和他成了偶尔见面的朋友,知道他记忆断层后,都表示了理解和无所谓,韩秋白虽然略有惋惜,但仍笑着说,重生的战友难找,柳应年只要不忘了他们都是老怪物就好。
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柳应年在街角看见花店,停下来看了一会儿,红色的玫瑰花,含苞待放。
……送给你……
他微微失了失神,对着花店的老板说:“老板,买一枝红色玫瑰。”
这些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花店就很想买一枝玫瑰花,脑海里总有个陌生的声音说着“送给你”……
慢慢的,他就养成了买花的习惯。
沿着人行道,走过一条街,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颜色交换。
绿了红,红了绿。
再走过一条街,就是他们约好下午茶的地点。
“哇啊,快看,那个人头发好长!”
“长得也好帅!还穿着唐装!”
“我第一次看见有男人留长发能留得这么好看,你快看啦,他长得好妖艳哦,倾城绝色啊,比那些大明星都好看多了!”
“真的耶!你看你看,他走过来了!越近看越觉得他美得也太逆天了吧!”
“不过看上去很冷漠啊——”
“大帅哥都这样啦,脸上都贴着‘生人勿近’……”
旁边有两个高中女生在不停的议论,兴奋莫名。
柳应年听到和没听到一样,长得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的生活已经跟爱情无关了。
至少,暂时是这样……
长长的发丝从他身边擦过,女生议论中的那个男人走过了他的身旁,擦肩的瞬间,柳应年抬眼看见了那个人的长相——
确实很美,很妖艳……
完全陌生的一张脸,他从来没有见过,可是——
心里某个地方无声的发疼……
柳应年走出三步,忍不住回了头,对方好像也觉察到一般,一样停下了脚步,回了头,迎上了他的视线。
陌生的,冰凉的,询问的目光。
他们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但又陌生的像隔着一条银河。
谁都不认识谁。
柳应年回过神,朝对方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曾经产生过交集,然后各奔东西。
流年似水,太过匆匆,一些故事来不及真正开始,就被写成了昨天;一些人还没有好好相爱,就成了过客。
——by林徽因
……
……
……
远处,站在街对角的水莲垂头叹了口气。
腾说:“走吧。”
水莲跺着脚恨恨的说:“要不是我们……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她说完转身消失在原地。
腾也跟在她后面消失。
……
柳应年到了约好的茶座,进了订好的包厢,肖靖流和韩秋白已经等在那里了。
“是我来迟,还是你们早到?”柳应年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韩秋白浅浅的笑了下,“我们都来早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看,还差十分钟。不过难得见到你来得比我们晚,有点意外。”
肖靖流替韩秋白续了茶水,瞅了柳应年一眼,“又买花?”
柳应年在他们对面坐下,笑道:“正好看到,就顺手买了,不买总觉得有些不太安心。”
肖靖流眼眸闪闪,不置可否。
韩秋白说:“过几天有成文竞的新电影上映,不过首映式在老城,那边的企业赞助的,你去不去?”
柳应年说:“那就不去了,我还是等着在这边看吧。”
肖靖流勾勾唇角,“还是这么排斥我们老城?”
柳应年无奈笑笑说:“不知道,打从心里就不太想去,从上辈子就是这样,看来这辈子也改不掉了。”
韩秋白和肖靖流交换了个眼神。
肖靖流随意的问:“不想改变一下?你总不能这辈子还和上辈子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柳应年笑道:“我倒羡慕你们,做了这么大的改变,连时代的历史都推进了。国内互联网和电子产业都要提前迎来新的格局,新城这边的发展也加快了脚步,你们也都在完全不同于前世的领域里做出了成绩。可我没你们那么大的热情和积极性,我只要能比前世活得时间长一点就行了,别的可没什么要求。”
肖靖流和韩秋白都笑了起来。
“你也不能永远避着老城,适当的来玩玩也好。”肖靖流说。
“看情况吧,说不定哪天就过去了。”柳应年笑笑。
“好啊,你来的话,我请你去吃美食,”韩秋白笑道:“新开了一家美食城,那里网罗了更多的特色美食,现在超级受欢迎。我是在哪里吃东西都无所谓,只要味道好就行,可是肖不喜欢路边摊和小吃街,嫌弃那里的东西不卫生,也不让我去,我只好也跟着瞎讲究了。你是不知道,老城排得上档次的美食我差不多都吃了个遍。”
“……是吗?”柳应年回答的慢了一些。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韩秋白感觉到他的迟疑。
“小吃街……”他听着总有奇怪的熟悉感。
“小吃街也不错,也是数得着的美食胜地,五花八门,什么小吃都有。不过那里实在上不了档次,肖是从来不吃,我也是拍戏的时候去吃过两次。对了,你以前不是也去过吗?”
韩秋白这边说完那边就轻“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对柳应年歉然道:“抱歉,我好像说了多余的事。”
柳应年怔过来,笑着道:“没事的,我早就想说了,你们不用太刻意回避以前的事,都过去这么久,我还没想起来,看来是想不起来了,不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害你们连说话都要注意这注意那,我才是不好意思。”
话都说到这里,肖靖流和韩秋白也就问开了。
“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肖靖流抬了抬眉。
“是啊,什么都想不起来,”柳应年给自己也续上一杯茶,慢慢说道:“就是偶尔有些声音冒出来,其他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事。”
他一开始还是有努力的,想要试图去恢复记忆,可是想到脑子都炸掉也想不出来,也只能放弃。
日月流走,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执著渐渐淡化。
他自己也由最初的非想起来不可,逐渐变成了想不想得起来都无所谓,没关系了,就这样吧,顺其自然吧,想不起来,对他的生活影响也不大。他也没有非想起来不可的理由。
临别前,韩秋白语重心长的和柳应年说:“不要什么事都顺其自然。有时候,顾虑太多反而会让你陷于盲目,看不清楚你自己到底最想要什么。你现在看上去,过得并不开心。算我多事吧,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他没有说的太直白,可是柳应年都听懂了。
青春朝气的美少年说着老气横秋的话,如果不是把他当成朋友,韩秋白才不会多管闲事。
韩秋白的情,他领了。
林枢的班主任突然打电话给柳应年,他只得先走一步。
“下次多抽点时间出来,到我家去,我亲自下厨招待你们。”柳应年和他们招了招手,转身钻进了出租车。
韩秋白看着他匆匆离去的方向,目露担忧,“也不知道我这样多管闲事,对他是好是坏?”
头顶被一只大手揉了揉,肖靖流轻柔的笑笑,“你还有心思替他担心?我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韩秋白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我用得着担心?”
肖靖流拉着他的手往停车场走,“也对,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韩秋白哼了一声:“答非所问。”
肖靖流停下步子,拉近他,在他唇边落下浅吻:“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你用不着替他担心。该是他的,总归是他的,躲也躲不掉。”
韩秋白睨他,“你是在说你自己?”
肖靖流哈哈笑了两声,“这都被你听出来了?”
韩秋白淡淡道:“我只听出来,你是我的。”
肖靖流笑容张扬起来,美的颠倒众生:“我本来就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