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淡笑,反问道:“既然张将军说我是得天时,那请问张将军,以往你可曾见过此种‘天时’,天底下哪有这种大雨大风,单单针对你西凉军。而仅仅一墙之隔的襄城,却丝毫没有遭受影响?”
不用张辽回答,韩明也知道没有。
所以韩明自问自答:“想必张将军未曾见过,不瞒张将军,此前韩明也未曾见过。可为何会如此?这苍天用此便利帮助我荆州军,却多伤你西凉人马?”
张辽面露难色,他怎么知道。营中如今都议论是天谴,张辽虽然有此怀疑,但是不肯去相信。
韩明再次不等张辽回答,继续追问:“若是韩明猜测不错,想必是因为董贼囚禁天子,奸淫宫女,紊乱朝纲……种种作为,天人共怒。以至于这苍天,都看不下去。而董贼所为,你们这些西凉军,都是其胆敢如此之依仗。那苍天能不惩罚你西凉军?”
说完此话,韩明昂首望了望天,满脸的崇敬之色:“韩明曾听说一句话,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想必此时起,董贼是在为其罄竹难书之罪恶,在受苍天之惩,谓之天谴!”
天谴,这两个字没人比张辽更不愿意听到。这两日,他耳朵里这个字眼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一个(两个的西凉军说此话,他可以立斩不赦,以正军心。可说的人多了,他又能怎么办?
正所谓法不责众。若是把那些说这话的人都杀了,近万的西凉军也剩不了几千了。
张辽昂首看天,扪心自问,这真的是天谴吧?方才自己还未收到韩明的信号时,天还在降雨。可是如今,天色只是阴沉,丝毫没有要继续下雨的征兆。
老天难道都在为韩明作便,为了不让他在雨中与自己相见淋湿,这才暂时停了这雨。
或许是这样也不为过,不然又如何去解释。
董相他确实不是个明主。之前在洛阳帝都。董相就完全不顾他们这些属下的悉心劝导。肆意滥杀无辜。有几名劝说董相言语过激的同僚,还因此被董相污蔑说是十八路诸侯的内奸,轻易就给斩了。
在董相的眼里,我们这些部下的性命算什么。如此随意就杀了么?
张辽迷糊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一直跟着董卓是对是错。虽然说自己起初是因为吕布才跟着董相的。可吕将军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先认丁原做义父,再被董相重金和一匹赤兔马的诱惑下,就杀了自己的义父投奔董卓。再然后。竟然认董相做义父。难怪之前虎牢关时,被人骂作三姓家奴。
董相,不,是董卓!他的的确确是个国贼,天下人都这么说他,难不成有错?
此刻张辽思绪万千,一时间意识都开始模糊了。他终于明白,自己跟着董卓,实在是助纣为虐。当下眼前的韩明,分明就是在劝降自己。可是既然认定了一个主公,他是难以轻易就舍弃主公离去的。
若自己轻易被韩明劝降,那与吕布又有何不同。
韩明看着张辽沉寂了许久,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就知道自己方才那一连串如连珠炮般的话语是起到了作用。而张辽,肯定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至于到底降是不降,只能看他自己的意思了,自己却是不能强求。
又过了许久,张辽叹了口气道:“常信之意,辽已然知晓。只是辽既为人下,必定竭尽全力以死相报。如今辽手中尚有数万西凉军,他们跟着辽出生入死许久,辽不忍弃之。若将来有缘,辽愿为大汉出一份力。”
韩明心下一动,并没有因为张辽的婉言相拒而感到失落。相反,他很开心。这张辽,还是自己从书中看到的那个张辽。忠心侍主,如今虽然明白了主子是个国贼,但是却因舍不得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宁肯背负助纣为虐的骂名,实则英雄也。
从韩别驾到常信,韩明就知道张辽对自己的亲近。迟早有一日,董贼败落而亡,张辽去无可去之日,想必还是会降的。只不过张辽所说,是降汉,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看来这张辽,是真正的顿悟了。
既然已经说动了张辽,韩明便勉强达成了此次约见张辽的目的。接下来,只要文聘那边进行的顺利,张辽投入他的势力之下,是迟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