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你怎么来了?”温幼仪倚在温享身边,惊喜万分。
温享依旧是盲一目瘸一腿,可是精神头却不错,看着倚在身边的两个孙子,笑得合不拢嘴。
“想你们,就来了。”他用手抚着丑儿的头,声音柔和。
温幼仪却知道他没说实话。
前一段建康被围前温享就送了信过来,提起林代儿生得的儿子颇多不满。说林代儿对儿子极为溺爱,以至于孩子有些不怎么懂事,而后又拜托萧菁芬能否替温妍珠寻一个夫婿。
可是温幼仪却从信里看出来,林代儿必是对温妍珠不好。
这可是内宅妇人的事情,怎么能让一家之主操心?
由此可见,温享必是对林代儿不满了。
否则的话,温享不会特意在信里提及庶孙女的亲事。
对于老友的来访,萧纥报以十二万分的欢喜。接到家中仆人的信儿,就从宫里赶了回来。
又让王氏亲自煮了茶待客。
“尝尝,这是今年新炒制出来的茶叶。”萧纥笑盈盈地,亲手端起茶盏送到了温享面前。
温幼仪就领着丑儿退了下去。
临出门前听到萧纥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次你来得恰是好时候。现在新朝初立,正是缺人之时。各郡的太守和刺史缺不了不少……”
温幼仪颊间带笑,扯着丑儿的手走下了台阶。
外祖父还是和以前一样,并没有因为温长蘅对萧菁芬不好就恼怒于温享。不仅没有恼怒他,反而愿意替他谋划前程。
刚下了台阶,就看到雪影躬身站在一旁。
雪影以前是夏氏的婢女。不齿夏氏的行为投靠了温幼仪,温幼仪进建康前嫁给了庞北楼。
见到是她随着温享一起进京,不由勾起了温幼仪对往事的回忆。
同时也有些疑惑。
雪影现在可是整个温家的管家娘子,怎么就随着祖父一起出门了?难道家里不需要她照看了吗?
“祖父身体怎么样?路上可安全?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家里可还好?阿耶还好吗?”温幼仪按捺住好奇,柔声问道。
雪影恭敬地施了一礼。“路上很好,老郎主吃得好睡得好……家里也好……”她虽是口里说着好,可是神色却有些不自在,数次抬头看温幼仪的脸色。
温幼仪若有所思。
回到庭竹斋,温幼仪就让桑妪出去打听。
等到桑妪回来时,她正坐在帘后读书。
下午微微有些斜长的日光透过竹帘照射到她长长的睫毛上。抖起一层扇形的阴影。
“……老郎主是三日前进的京,进京后就住在城外的一处庄子里……随行的,不仅有雪影和庞北楼,还有……还有……”桑妪说到这里吞吞吐吐了起来。
温幼仪抬首望她,表情很是诧异。“还有谁?”
桑妪欲言又止。
倒是和她一同出去打听事情的冷琴快嘴快舌了起来,“婢子听说,妍珠娘子也跟着一起来了。”
温幼仪就笑了笑,既然祖父温享想求萧菁芬给她提一门亲事,那必是想留在建康,把人带过来正好可以相看相看。
至于祖父温享为什么不带温妍珠来见萧菁芬,这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他的身份放在那里,到时温妍珠该怎么称呼萧菁芬?是按以前的叫主母。还是叫萧大娘子?
还不如不领过来。
倒省得麻烦。
桑妪瞪了冷琴一眼,似是嫌弃她话多。而后上前几步,低声道:“老奴打听到。许是温家郎君也跟着来了……”
乍听到,温幼仪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细品之下不由得一滞。
温家郎君,不就是温长蘅吗?
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这些年,温郎君虽是跟在老郎主的身后做出了一番功业,可到底也只是小打小闹。没有什么大的成就。北魏退兵后,他就跟着老郎主回到钱塘。本来这次兵乱。他也要再度从军。可是那边的小郎却突然生了重病,到底还是没有去成。”
桑妪说着打量了一下温幼仪的脸色。见她没有任何的表情便又接着往下说,“老奴听雪影说,那边闹的实在是不太像样了。前几年咱们的庄园不是卖给灵隐寺了吗?这两年,非吵着要从灵隐寺那里再买回不可。可是现在庄园早就几易其手,灵隐寺又不说买庄园的是谁。那边就不依不饶的,要寻灵隐寺的麻烦。”
“要不是老郎主明理,把事情给强行压下来,只怕……”桑妪面带讥诮。
温幼仪叹了口气。
人贵有自知之明!在南朝,有几个不能惹,士族不能惹,皇族不能惹,和尚不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