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又惊又怕。
她是个奶妪,如果小郎不肯吃她的奶,还有什么用?
温幼仪坐在萧菁芬旁边,看似垂着眼帘不动声色,实际上却在认真打量萧菁芬的脸色。见到她一开始疑惑,再到后来的诧异,嘴角微微勾起,将目光转到了别处。
“你先下去吧。”萧菁芬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愠还是怒。可是这一句话,却将马奶妪吓得魂不附体,拜伏在地上。
“主母……奴一直在认真喂养小郎,从不敢有丝毫怠慢,望主母明察。”
萧菁芬不语,只是垂头看着丑儿。丑儿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眼仁漆黑如墨,委委屈屈地看着娘亲。
见到萧菁芬不理她,马奶妪向前膝行几步想要再行分辨。
温幼仪冲着陈氏使了个眼色,陈氏会意,唤了粗使婆子来捂住马奶妪的嘴强行拖了出去。
不待陈氏提醒,萧菁芬便抱起了丑儿往帷幕后走去,等到喂饱了丑儿后才转出帷幕。左右看了看,此时上房里只剩下她的心腹,便开口问桑妪:“媪,这马奶妪是不是服侍的不周到?”
“周到倒是周到,就是小郎君这几日不怎么喜欢吃她的奶水,说起来也甚怪哩……”桑妪看了一眼温幼仪,将事先商量好的说辞说了出来。语里流露出的意思,却是在暗示丑儿还是喜欢自己的娘亲。
萧菁芬只听却不语,怔怔的似乎在出神,过了半晌方道:“我知道了……”只这四个字,语音微弱,渐渐不闻。
桑妪见到目的已达到,就不敢再开口,上房一时肃静了下来。
有的时候,话不点不明,事不理不清。一颗种子进了心中,自会生根发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就会开花结果。
温幼仪双目平移,目光落到萧菁芬几案前摆的紫铜麒麟香炉上,清香轻缓地逸出,有四月的味道,似翠竹在风中轻摆,又似未明湖畔桃花悄悄绽开,乱花醉了人眼。
目光顺着麒麟香炉往上抬,正好与萧菁芬的目光交接。
温幼仪笑了,犹如清晨花瓣上那滴甘露,被四月和风轻缓吹过,绽出一片明净的愉悦。
萧菁芬的心头一颤,竟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娘亲,儿将莜娘子和小姑的事情问了四教习……”温幼仪低声将王教习的话向萧菁芬复核了一遍。
萧菁芬听到王教习不愿教莜娘子,只愿让她坐在檐廊下旁听,只是微微颌首,倒不觉得意外。王氏的教习怎么可能教庶女?当初女儿提出这个请求时,她并没有出言阻拦,原因是因为她也希望莜娘子懂些规则将来好帮扶女儿。
说不定,王教习会看在温幼仪的面子上同意,既然她们都不肯,那只得作罢。其实旁听倒也不错,虽然是只能听不能发问,却比以前无人管束要好的多。
想到这里,便招手唤了陈氏,让她去寻温娴,告诉她明日起就随着温幼仪读书。
陈氏出去后,母女俩人又闲聊了一阵,突听到丑儿连打了好几个奶嗝。
温幼仪转首看向上房内的沙漏,只见已经指向正午。
温家和其他士族一样,一日两餐。原本第一顿饭应该在隅中之前(上午九点),称之为朝食,第二顿饭是申时(下午四点)为夕食。
可是温幼仪正在长身子的时候,哪里耐得了饿,便和萧菁芬提议,不如在中午加一餐,这一餐并不动用公中的。
她还建议将安怀堂正堂之东的一间耳房改成小厨房,取名叫小东厨,里面备上庖厨用具,派人采买各色吃食和食材。其实她的真正意思是想利用小东厨把她空间的东西给弄出来一些,比如她可以在自己学习厨艺的时候,偷偷把空间的水换上,然后再借口让父母品尝,好增加他们的体质。
这两天,萧菁芬奶了丑儿,也觉得饭量大增,听到女儿的建议自然应允。
见到萧菁芬同意了她的决定,温幼仪笑着嘟起红唇,撒娇道:“瓠儿就知道娘亲最好了……”
看到女儿高兴成这个样子,萧菁芬淡淡的笑,“虽是些许小事,也得禀告于你祖母才好。我看,不如先禀了你祖母,待你祖母同意,咱们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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