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承帝突然病晕,宫内一阵骚乱,尤其是御书房,已经忙得像是被捣翻了的蚂蚁窝,本来十分宽敞的御书房,一下子挤进了一溜儿的人。
张太后已经快八十,由贴身宫女们伺候着坐在侧面的暖炕上。万皇后时不时抹擦眼角的泪珠,她带头,领着严崇等一众重臣跪在龙床下,静待后果。
魏宏则领着一班日常侍奉顺承帝的太监和宫女跪在御书房周遭的边边角角,那些小太监和小宫女们个个神情悚寒,他们知道,不管皇帝晕倒是什么原因,他们都会背上侍奉不周的罪名,到时候大臣们一发话,他们的遭遇可想而知。
太医院的太医悉数到场,各显神通,使出浑身解数抢救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将顺承帝弄醒。
顺承帝的眼皮像是被胶水黏住一般艰难地睁开眼睛,他的呼吸是那么的吃力,像是随时都会再晕过去。他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就那么眯着看着天花板,嘴里就喃喃道:“太…子…太…子…在哪儿?”
万皇后见顺承帝说话,跪着往前挪了到床沿,伏在顺承帝身边哭道:“陛下怎这么不注意身子,明明身体不大好,何必那么拼命地处理政事?有严相他们辅助,还怕天下治理不好么?”
此时,张太后也在宫女的搀扶下来到床沿,看见顺承帝年仅四十多,却已性命垂危,虽然他不是自己亲身,自己还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并且也曾想谋害过他,但顺承帝登基这二十多年来,却用自己的仁慈换来了这个蛇蝎之心太后的真情。
张太后深深一叹道:“皇上操劳国事,积劳成疾,本宫于心不忍!皇上心系社稷,但更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顺承帝对后宫两大掌门的话显然没有太大的兴趣,嘴里依旧十分吃力地喃喃道:“太…子…太…子…在哪儿?”
万皇后听出了顺承帝的喃喃细语,急忙转身问身后人道:“太子呢?快去传太子。”
正说间,萧广已经一个马步列颠地冲进了御书房的内卧,也不管面前跪着的满屋大臣,直接就从大臣们之间的缝隙里踩了过去,一不小心踢到了哪副老骨头,直痛得那老爷子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喊出来。
萧广听闻顺承帝竟然在批阅奏章时晕倒已是哭成了泪人,此时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和万皇后并排地跪在床边,双手紧紧地扣住床沿哭道:“父皇,您没事吧?您可不要吓儿臣!”
而后,他突然一改脸色,回头对跪着的那些太监宫女们吼道:“今日是谁侍奉皇上?为何如此不用心?宫里养着你还有何用?来啊,全部拖出去杖毙!”
一时,今日轮值侍奉顺承帝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语泪具下,磕头求饶,哭声和求饶声在紧凑的内卧此起彼伏。
此时,顺承帝突然奋力地咳嗽了两声,刚刚还哭求的太监和宫女们全部噤若寒蝉,偶尔有两三个人刚才哭得伤心,一时忍不住,却又不敢大声,身子一触一触地抽噎。
而后就听顺承帝语气责备道:“你就是这样做一国之君的吗?”
顺承帝的突然责备让萧广一时愣住,他像是受了训的小孩子一般,委屈地看着顺承帝,嘴里喃喃地叫了声父皇。
顺承帝的呼吸明显比之前要吃力,他几乎是在用尽全身力气道:“父皇自入冬以来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你难道不知?父皇晕倒,与这些宫女太监们何干,你又何以能杖毙他们?不明是非,何以服人心,不服人心,何以正君王?君王不正,何以治天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