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厅堂里正在交换聘书和礼书,后院也陷入了忙乱中。
柳紫嫣非要坚持着出侧院去拜见雪梅。
看守侧院的人哪里敢让她此时出去,万一她跑到前院胡闹一顿,她是表姑娘主母自然不敢责罚她,可是主母却敢责罚她们。
不论柳紫嫣怎么哀求,几个看守门户的婆子只是木着脸当没听到,不理睬她也不回她话,只是挡着她不给开门。
柳紫嫣急了,抬起手就往院门上拍去,这时看守她的一个婆子才闲闲地开了口,“紫嫣姑娘还生着病,且歇歇吧!此时前院正为姑娘的喜事在办着宴席,闹得大了让前面听见不好。太太又为了姑娘病倒在床上,姑娘纵是不念太太的好,也得念太太肚子里的,那可是姜家的后代。”
柳紫嫣听得一怔,蛾眉倒蹙,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妹喜叹了口气,轻轻托住了她的手臂,“姑娘,咱回吧!”
柳紫嫣摇了摇头,低头示意她取自己袖中的几张纸。妹喜无奈,只得自她袖中取出,塞到了院门外。
少顷,外面的婆子又将纸塞回,任这几张纸飘飘荡荡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嗤笑道:“紫嫣姑娘还是歇着吧!咱们姜府可是守规矩的人家,做不出私下传递信物之事。”
柳紫嫣一怔,将泪水一收,赫然而怒,这哪里是信物,明明是她写给雪梅的信,怎么就变成不规矩的事情?
转过头,掐了妹喜一把。
妹喜皱了皱眉,忍着疼痛道:“好教几位妈妈得知,这是我们姑娘写给太太的信,几位妈妈好歹送给太太可成?”
话音未落,却听到院外的婆子哼然出声,“这时知道太太的好了?当初怎么就忘了你的来历?太太抬举你那是太太的抬举,就怕有人不守规矩,做出恶狗扑食之态。这话也不对,就是养条狗还知道冲太太摇尾巴……”
“你胡扯什么?”院外的几个婆子急忙打断了这婆子的话,几个人一个捂嘴一个架胳膊,将她从院门前拖了出去。
柳紫嫣泪水潸然,仰面而泣。
她怎么就没看出这些婆子这么无耻?当初从她这里收银子时,可是一个比一个说得好听,不过是关了两日,就敢这样对她?
却又听到门外的婆子被人越拉越远,可是咒骂声却声声入耳,“真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她算个啥?不过就是被公子捡回来的破烂货罢了。我闺女在她院里侍候了这么久,没得好处就算了,这会倒是要把命丢到里面。她这个当姑娘的可有一句暖心的话没有?如果不是她造孽,我闺女能会因为侍候她染上风寒?叫你们说说,我做了什么孽?我可就这一个闺女呀,她要是死了谁给我养老送终呀……”
妹喜抬头怔怔地望了柳紫嫣好一会,才垂下双眸,看向地面上自己那拖得长长的影子。
小丫鬟和她这两天一直在侍候柳紫嫣,今天早上小丫鬟觉得身体不适,强撑着给熬了药,还没到中午就病倒了。
嘴里一直说着胡话,说她不想死,不要死。
院里的人都吓坏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柳紫嫣的房间,都以为她是真得了伤寒。
可是,柳紫嫣连一句问候的话也没有,在她心里,只有姜恒,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妹喜实在害怕,中午就偷偷将那丫鬟得病的消息传了出去,让她老子娘赶紧往里面送药。
想到这里,妹喜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身上冰冷。
自己不会也得病了吧?
转过头,却看到柳紫嫣犹如风中残荷般摇摇晃晃的,只哭得梨花带雨。不由得轻叹一声,将手托在她的胳膊下,努力忍着晕眩感。
“姑娘,咱回吧!”
柳紫嫣似是没听见,猛地扑到了院门上,用力拍打了几下。
嘴里啊啊有声!
院外没有人应声,反倒有人燃起了鞭炮。鞭炮的硝烟混合着艾草的味道,一直往柳紫嫣鼻子里钻去。
柳紫嫣大叫一声,仰面朝天倒了过去。
“瞧这府里的下人真是没规矩,径自放鞭炮呢?这可不行,打扰了亲家吃饭,来人,快叫他们别放了……”正在堂屋里待客的刑氏抬起头往侧院方向看了一眼,笑盈盈地吩咐身边的人。
“府里的姑奶奶就要出嫁,这可是大喜事,下人们欢喜也是应当的,你何苦扫他们的兴?让他们乐呵去吧!我若是你呀,还得赏他们呢。”董宜人脸上也带着笑,若有若无的看了刑氏一眼。
四目相对之下,俩人皆露笑意。
“是极,是极,可千万不能处罚他们。”葛宜人和安氏也互视一眼,站起身来劝刑氏。
“行,就看你们的面子……”刑氏还没说完,突听得嘭的一声,一个二踢脚冲上了天,把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片刻后,堂屋里充塞了大笑声。
葛宜人更是笑得弯下了腰,“刑家大娘,这下人们怕是偷听到咱们谈话了,这是变着花样向您老讨赏呢……”
--
--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