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给鸿哥儿行个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姜恒云淡风轻的笑着,手指却坚定地拽着叶秋鸿的袖子,不让他有机会逃脱。
叶秋鸿一向待雪梅没有什么好脸,本就不想和她相见,刚刚躲去了角落,可是没想到却被姜恒死活给寻了出来,一路往这里拉。
只气得脸上青白不定,恶狠狠的瞪着雪梅。
雪梅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满脸不情愿的叶秋鸿,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
她情不自禁地转首望了姜恒一眼。
姜恒正凝视着叶秋鸿。
眼里有哀伤、有痛苦,也有几分黯然、几分无奈……
却唯独没有爱--
雪梅松了口气,低头给叶秋鸿行礼,口里称鸿哥儿。
叶秋鸿想要躲,却被姜恒死死的拉住,心里喟然长叹,不情不愿地回了半礼,将董宜人替他准备好的礼物交到了雪梅的手中。
只是,那表情却像是有人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似的,即嫌弃又憎恶。
雪梅刚刚将礼物接到手中,他便抽出帕子使劲的拭手。
“他就这样……”姜恒眼见着妻子有些不自在了,急忙在旁边打圆场。一个是他至爱的兄弟,一个是他至爱的妻,俩人谁受了委屈他都会难过,“他有洁癖,平时盥濯不离手,时常带着帕子,屋里的器具更是要时时涤之,比之倪云林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莫要在意。”
一听姜恒提到了倪云林,叶秋鸿的表情突然不自在了起来,怒道:“你怎能将我和他相提并论?”
若是有人在新婚大喜的日子里生气吵架,早就怒了。可是姜恒和叶秋鸿感情深厚,岂会生他的气?
淡然一笑,揶揄道:“那一年不知是谁,说是去凝香院寻头牌粉头。结果去了后,却嫌弃人家不干净,叫人家先洗个澡。洗完之后过来说话,隔不一会又觉得脏,又叫粉头去洗……可怜那粉头从天黑洗到天明,竟是忘记洗了多少次……等到那人走后,粉头大病了一场,哭得肝肠寸断……”
说了这话,便一脸得意的看着叶秋鸿,没想到叶秋鸿不仅不怒,反而嘻嘻笑了起来,顺着姜恒的话往下说。
“原来如此,那你去凝香院做甚?总不成是去看粉头洗澡的吧?”
这话不对啊!姜恒瞬间反应过来,转过头却看到雪梅的脸已经黑了,急忙结结巴巴的描补,“我……我没去……我是事后听人说的……”眼见得雪梅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又半道改口,“啊,不对……我去了……只是吃酒……吃酒……”
叶秋鸿嘻嘻笑望着他,只觉得心中怨气出了不少,浑身轻松,遂轻轻拍了拍姜恒的肩,扬长而去。
董宜人和卢氏笑着往这里看。
“你瞧瞧,这三人站在一处,就跟一幅美人图似的,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了。”卢氏嘴角噙笑道。
董宜人不由微笑着颔首,嘴里却连声叹息,“可不是,不是我自夸我儿子,这满南京城中除了你家的思策以外,真是极少有比他更标致的人了,我呀,就是发愁……你说这哥儿长得如此标致,竟是把姑娘们都给比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你愁甚哟?”卢氏嗤地一笑,“谁不知道媒婆快把你家门槛给踏破了?就连今上都发了话,如果不是碍于国朝的规定几乎要将公主下降呢。你说你,还愁什么愁?你就愁着挑哪个当儿媳妇吧……”
董宜人听了这话,不由得抿嘴直乐。
那边厢,姜恒还在低声替自己辩解,雪梅却只是白了他一眼,并不打算和他生气。
要说美色,叶飞霜当属第一。可是姜恒和她兄妹十几年,从来没有逾越之处。青楼阁院里的小姐们,能有几个是叶飞霜般的绝色?姜恒不对叶飞霜动心,能会对她们动心?
有些时候,小小的吃个醋,这叫情调,若是抓着一点小错不放,那就真叫自己作死了。
所以,她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
姜恒心中却全是惶恐。
他这十几年,很少和亲人生活在一起。也就是成亲这一天来,才突然有了家的感觉。
他愿意全心全意地待雪梅,愿意事事都替她想在前面,只因为和雪梅在一起,那么快活那么自由……
眼见得旁边有人喊雪梅,她将要离开,忙一把扯住了雪梅的袖子,附耳低道:“好老婆,你莫要生我气,最多我晚上任你折腾!”
雪梅听到这话,脸色腾地一红,啐道:“也不知是谁折腾谁?”话刚出口却觉得有些不妥,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姜恒讨论闺房的事情,忙住嘴不说。
姜恒却不让她走,继续拉着她的袖子低语,“那要不,我晚上折腾你?就当赔罪了!”说着话,手指在雪梅藏在大袖衫里的手心上轻轻挠了下,然后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雪梅浑身一激灵,面色赤红,急忙往左右看了看,见到众人都在谈着话没人注意到这边,长出了口气,微微使力将袖子从姜恒手里扯出。
“算我怕了你……”
说完这句话,雪梅便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勿勿的从姜恒身边逃开。
姜恒展颜而笑,只觉得心头极是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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