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竹在心中腹诽,我家的小女郎父兄皆为官身,你送见面礼竟然拿了一个空心的金钏子来给她,这明摆着就是看不起她。遂收起了自己对小别氏的一番恭敬之心,嘲笑起她来。
也不怪石竹生气,大凡送人见面礼都是有定数的,若是有钱的,自然送一些好的,若是没钱,其实送些帕子或是绣品,主人家也不会怪罪,但是最忌讳送空心的东西。因为这样接礼人将来很还礼,你如果还实心的礼,他送的是一个空心的。你若是按空心的等价还,会被人嘲笑不知礼数。
所以给别人送礼,是很有讲究的一件事情。既要考虑到自家的家庭环境,又要考虑到接礼人是否能还得起这个礼。
小别氏便问起邹晨她父母长辈身体可好,在陈家过得习惯不习惯,陈琦待她可好,又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邹晨恭敬的一一回答。
“姊姊,你这可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啊!”小别氏问完了邹晨的话,又笑着向别氏说道,“先是十三中了探花,接着琦哥再中。这十里八乡,谁说起老陈家,不得说一声好呢。”
“这十三,我打小看他就不是一般的孩子,肯定有出息!瞧瞧现在,可不就是成了朝廷的大官了吗?外面人提到陈家,没有不夸,没有不服的。我的姊姊,你可真有好福气,好生叫我这个做妹妹的羡慕!……”小别氏笑盈盈的逗别氏开心。
别氏笑着说了几句谦虚的话,不过语气和表情来看,显然心情很不错。看到邹晨还在一边站着,又笑眯眯的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似乎没有看到旁边也站着的郑氏。邹晨弯腰福了福,坐在了别氏脚边的锦杌子上。
小别氏看到了,又夸陈家的教养好,娶来的媳妇个个知书达理,直把别氏夸得嘴都合不拢。
邹晨听着小别氏一直在使劲的吹捧别氏,不由得有些好笑。想起了在娘家,母亲以前没事的时候也爱和自己同龄的妇人们坐在一起闲聊。无非是你吹捧一句我家儿子长的俊,我吹捧你一句你家收拾的干净。再慢慢的母亲变成了主母,又变成了吹捧对方丈夫和儿子的官职。
女人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是听到别人夸自己家的丈夫和孩子就没有不高兴的。
所以她刚刚对小别氏升起的一点不满之意,也在她使劲的夸陈琦之后烟消云散,甚至还饶有兴趣的听着俩人谈话。
小别和别氏说话的空隙,在不停的打量着邹晨,只见她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的神情,一直笑语晏晏的,心里暗暗夸她懂得礼数。
“邹氏嫁过来多久了?”小别氏问。
别氏想都没想,立刻回答:“四月成得亲,到现在已经两个月多月了。”看着邹晨的目光也充满了慈爱。
“有动静了吗?”小别氏又问道。
别氏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哪里有这么快,晨姐年纪还小,再晚上一年半年的也行。”
“不小了,我听说邹氏已经十七了吧!”小别氏用手拢了拢髻边的乱发,耳朵上戴的一对赤金细麻花耳圈便晃晃荡荡了起来,“我家的孙媳妇,到邹氏这个年纪已经给我生了两个重孙了。”
“哎哟!”这句话立刻吸引了别氏的注意力,她坐在罗汉床上往小别氏那里挪了挪,羡慕的说道,“你居然都两个重孙了啊?可真有福气。”
小别氏虽然微抬着头,可是脸上却露出一丝惆怅,“只可惜了,没一个站住的。跟他们娘一样,福薄!”
别氏听到妹妹这样说,便同情的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都十七了啊,我说,邹氏还得早些生下重孙才是。无子可是大过啊……”小别氏又说道,又看了眼郑氏,郑氏听了这话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邹晨听到她的话题一直在围着自己打转,诧异的抬起头,脸上微露出一层不喜的神色来。又见到郑氏的脸色变得煞白,突然想起来,郑氏和琳哥成亲已经快三年了,可是一直无子。
自己虽然和郑氏从来没有交往过,可是仅有的几次说话,也是可以看得出此女极为贤慧,再加上她又是郑家的女儿,所以邹晨待她还算亲近,平时自己家里送来了什么东西也总忘不了她。一来二去,郑氏待她也不象以前那样,故意躲着避着,倒还能说上几句。
“郑氏和晨姐还小着呢!……”别氏便打着哈哈,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自已虽然娶了两个孙妇,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一个重孙子落地呢。
“想当年,咱们都是十四五就做儿妇了。上头有阿姑压着,日日给阿姑端茶倒水,晨昏定省,从未曾间断过。我是从来没有见过象姊姊这样好的阿姑,做姊姊的孙媳妇真是有福气啊……”别氏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