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成亲之后,家里渐渐过起了以前的日子,邹晨和美娘依旧每天接受女夫子的训练。乌倩天天早上跟着柳氏和黄丽娘打豆腐和凉粉,中午卖完了之后,家里饭菜邹晨和美娘早已经做好。下午便不让乌倩干活了,她下午有时会去后西院去看女夫子教导两个姑姐,有时就是陪着柳氏和黄丽娘做做针线。
寒衣节后,吃完了晚饭之后,家里照例坐在一起盘上个月的帐,乌倩听到二郎的分红时,吓了一跳,她竟然不知道邹家居然还有作坊。
柳氏从来不拿儿妇当外人,看到乌倩的表情便说道:“倩啊,咱家的作坊,你对任何人也不能说,哪怕就是你爹娘也不能说。你可得守住这个秘密!”乌倩听了急忙点头,保证自己绝不对任何人说,柳氏这才点点头。
邹晨拿出一个帐本,在上面添了几笔,然后说道:“上个月咱家的收入也不少,将外债还了之后还剩下些。我看,咱家从过完年开始就该存钱了吧。”
邹正业点点头,说道:“正是,也是该存些钱了。”
邹正达坐在一旁沉吟不语,邹晨看到便说道:“二伯,今**从作坊对帐回来,便是不爱说话,可有何不妥之处?”
“小晨,倒是无不妥之处,只是我觉得,是不是应该派个人在那里盯着呢?”邹正达便说道。
邹晨听了笑道:“二伯倒是和我想到一起了,可是现在林蛙正是要紧的时候,要冬眠要盯着它们挖洞,实在走不开人。而且我父亲身体不好,我也实在不想让他如此劳累。二伯你还要忙着家里的农田和菜田,也实在是走不开啊。”
“要不然,从亲戚里选一个信得过的?”邹正达建议道。
“亲戚?”邹晨看了看家里的几个人,伸出手摸了摸下巴,“再议吧!”
邹正达听了便不说这个话题了,然后又说起其他的一些事情,明年的佃户怎么佃,林蛙的销路,还有菜田里的菜要进暖棚了,稻田里的泥鳅也到了收获的季节,马上又要迎来一轮新的收获高峰,这些都是需要事先考虑好。
家里的人坐在屋子里听着邹正达和邹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邹正业在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发表一下意见。邹老爷子一脸的笑容,看着满屋的儿子们直乐。二郎兄弟几个在默默的听着,偶尔会说上两句,乌倩低下头,手里做着活计,只是偶尔会提起头看看二郎,然后露出甜蜜的微笑。
商讨了一会后,邹晨合上帐本,伸个懒腰,笑道:“如此,便这样说了?”
屋里几个人点点头,说道,“好,既如此,那我们明日便按刚才说的办。”
邹晨笑了笑,然后拿着一个小帐本递到乌倩的面前:“二嫂,这是我二哥的帐本,从今天起,便归你保管了。”
乌倩连忙站起来,摆了摆手,“小妹,这如何使得,我识的字还是你教的呢,我能识几个字?也就是会算算一些简单的帐了,你把这些交给我,我怕我管不了?”
邹晨强行塞到她的手里,“这世上哪有人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都是从不会到会的。你先看着我二哥的小帐,慢慢的你就算明白了。”
乌倩手里拿着二郎的小帐,浑身颤抖着不能自已,就在这时,二郎突然走了过来,把帐本从乌倩的手里抽了出来,依旧递给了邹晨。
他缓慢而清晰的说道:“我的帐,一直是小妹管着,以后,还是小妹管吧。”说完之后眼角瞥了一眼乌倩,又回到他自己的位置去了。
这是二郎第一次让乌倩下不来台,乌倩吃惊的睁大眼睛看着二郎,仿佛不相信那个日夜与自己温存的丈夫会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难堪。邹晨看到二郎这样,叹了一口气。
媳妇娶进门,第一件事便是想抓经济大权,这个道理不管是再过几千年,也绝不会改变。自己将二郎的小帐单独抽出来就是不想让他们夫妻产生隔阂。这件事情,也是征求了邹正达和柳氏的同意,可是没有想到二郎居然这样的让乌倩没脸。
邹晨笑了笑,打了圆场,“二嫂,瞧瞧我二哥多知道疼你,生怕你累着了。要不然这样吧,二嫂以后每天跟着我学做帐,或者跟着公孙先生学一会。以后二哥的帐就专门的由二嫂记,如果二嫂有记得不准的地方,我再改改,二嫂你看怎么样呢?”
乌倩听到邹晨这样说,心里的一点不快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欢快的点了下头。
等到盘完了帐,各自回去睡觉。
一转眼,便到了腊月,又到了准备年货的时候。
今年的腊月由于添了新人,所以年货办的比往年要多些。一家人分乘了两辆驴车去了宛丘,在那里住了一夜才把年货办完,又去了太昊陵拜了人祖爷爷。
回来了之后,邹晨便累的不想动弹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窗户,躺在床上默默的数着星星。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故人。”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小七躺在她的身边,侧过头看着姊姊不知是为了甚么发呆,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
至和二年的元旦,无声无息的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