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坐在正席的旁边,朱氏和邹正义陪着她,邹秋华和邹青华也陪着她安坐。丁启和莫大则是跟着邹正达邹正业前后忙乎,只不过一个是真心一个是奉迎。
“今天的亲事,办的很体面。”马氏与有荣焉的说道。二郎不论怎么说,也是她的二孙子,二孙子娶妇,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她去。这不,还是得把她请到了正席旁边安坐,不仅如此,明天乌倩还得向她行礼。
现如今,邹正义和朱氏都老实许多了,大郎和三郎也知道下地干活。她就觉得生活也没有啥不满意的地方,唯一不满意的便是自己只能住在老宅,而邹老爷子却可以住在新宅。
不公平啊!她时常想。儿子是自己生的,就是论理,也得自己住新宅,邹老爷子跟着大儿子过才是,大儿子才是承重儿啊。
“是啊,娘,您尝尝这道菜,真是好吃呢。”邹青华用干净筷子帮着马氏夹了一道菜,殷勤的劝道。
邹青华今天的任务就是看住这一席上的人,不让他们找事不让他们有机会偷溜。邹老爷子将邹青华叫到身边和她说的时候,邹青华哀嚎了下,爹啊,您可真疼我啊!
大郎和三郎今天是做粗活的,就是收拾碗碟将它们送到院外由专人去清洗,然后再拎回来。这兄弟俩个也不知道是痛改前非了还是虚心以对,今天做事情看起来还是挺认真的。邹老爷子吃饭的时候隔一会便要扭头看看他们,看看是否偷懒了。
今天的席面,是分成三等,一等是几张正席,坐着的是刘妈妈、鲁妈妈、老族长和里正等人,由邹老爷子陪着。张家的大郎、陈十三、邹正文、等人由黄家人陪着。几个年长的六十岁以上的妇人和老者则是由马太婆陪着。时茂丰、几个行商,则是由李医士陪着。柳氏的娘家人来的较多,也占了一席。这些是正席,他们可以一直吃到散席,酒也是无限供应的。
二等席,则是由邹正安几个兄弟分别陪同,也可以吃到散席,只是饭菜没有正席好,酒也只是一席上供了一瓮。
三等席,则是庄里那些庄民和村民,他们是随吃随走,吃完了以后就立刻有人收拾席面,擦干净后又摆一席,然后下一批的人再来吃,酒只是一人供一碗。
到了未时末,吃饭的人逐渐减少。
做饭和端菜的十几个人,终于可以安心的吃顿饭了。
于是,他们便把席面上剩的菜给折到一起,如果酒味太浓烈的便再回锅炒一下去去酒味,招呼了庄里所有的幼童让他们立刻坐上席面赶紧的开吃。邹家庄的规则,幼童不上席只能吃残席。就象今天摆的席面,虽然是流水席,可是吃饭的全部都是大人,绝没有幼童上席的。有的是看自家的幼童实在饿的很了,便将席上的饼拿一个然后夹点肉让孩子去吃,就这样还得在席面上道歉。
等到幼童们吃完,席面基本上便被吃干净了。做活计的人还有炒菜的人,便把剩下的菜给炒了炒,估摸着人数,随便做了两席,邹晨和美娘她们才开始吃饭。
吃完了饭,休息一会,到了晚上还会有一轮宴请,这轮宴请会一直持续到子夜时分。
所以邹晨和几个小姊妹什么都不管,吃完了饭立刻回了后西院睡觉。等到了晚上要做饭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叫她们。
陈琦眼巴巴的看着邹晨回了内院,有心想叫住她,却不敢出声,只能无言地看着伊人远去。
陈十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无声的笑了笑。
张家大郎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陈琦,又看了看月亮门内消失的身影,微微挑起了眉毛。
邹正文若无所觉,轻轻拍了拍张家大郎,道:“景山,弟有一事不明,还望兄告之。”
张家大郎名岳,字景山,他回过身笑道:“行学有话但讲无妨!”
邹正文踉跄着步子,“景山,你说这天上的太阳为何是圆的?”
张岳闻言一愣,“这天圆地方,故老相传啊!”
“非矣,非矣,”邹正文摇了摇手指,“这地是圆的,天也是圆的,太阳是圆的,月亮也是圆的,……”说完了这些话背着手,摇头晃脑的往北院而去,张岳本就是喜爱天相术,闻听此言哪里还能忍得住,急急的追了上去。
二郎的新房中,这时站满了人,一来是想想看看新娘子,二来也是看看新房。
有那顽皮的幼童吃饱了饭,便挤在人群里偷偷起哄,围着乌倩东转转西转转,把乌倩给弄得面红耳赤,可是她今天只能坐在帷帐中摆摆姿式,嘴角须得保持永恒的微笑。
大家伙闹了一会,便被人请出房去,就连那些好事的幼童也被统统的撵了出去。
乌倩的母亲、姨、舅母、婶娘,要一直陪着她坐到晚上开饭时,等到吃完了饭,她们要回娘家,娘家人是不能在婆家过夜的。
累了两天了,可是邹晨却是死活睡不着,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觉得浑身疼痛难忍。
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悄悄的推开,金兰跟在小七身后走了进来。小七看到姊姊还睁着眼睛呢,便惊喜的欢呼一声,几步便蹦到榻前脱了袜子钻到了邹晨的怀里。金兰见状之后,便无声的退了出去,轻轻的掩好门,然后歪在门口,拿起走廊上的一个针织包做起了刺绣。
小七看到金兰出去了,便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张纸条,献宝似的送给邹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姊姊,是琦哥哥给你的。”
邹晨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莫要过于劳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