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从四面八言集聚而来,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之中,由表及里,寸寸而进,直到漫入最内脏与骨髓,万分坚持地要把她完全同化成冰雪的一部分。
赫蒂在寒意中挣扎着,不知自己此时身在何方——或是被冻雪冰封的雪山之上,或是在极冰初融的大海之中,或是在世界之巅的凛烈冷风之内……
恍惚间,她知道自己又在作梦了,只不过,这一次的梦不再与植物有关,更是离那棵巨大无比的,孕育无数生命的世界树无关,而是在一片茫茫大海之中,极寒冰川之内。
或许,更准确说,这并不是梦境,而是她的某段记忆的外显——她曾经经历过的,印象深刻的记忆,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它们被封印在她的意识深处,如今经由其它能量的刺激,再次被挖掘出来,故而,形成无比强烈的冲击感。
梦中——或者应该说是记忆之中,她浑身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之中,海面上浮冰处处,便纵是她身下抱着的也是一块极寒冰块,冻得她的双臂早已失去知觉,但是,为了自保,却还是必须紧紧抱着。
并不是因为她不会游泳,而是因为,这片海域的海水浮力特殊,似乎除了极地寒冰之外,其它任何事物,只要深入此间就会被海水淹没,再如何扑腾,都不可能上浮。
再加,远离极地寒冰约两米开外,便会受到凶猛海兽的袭击,为了保命,他们只能牢牢抱着寒冰不放,无奈任由那刺骨寒意寸寸侵体。
也不知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中漂浮了多久,久到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死神的倒计时时钟之时,海面之上,突然浮现出一道七彩宝光,充满了无限的生机与活力,并且,随着宝光的发散,所到之处,原本嗜血狂躁的海兽们都变得无比温驯,有如朝圣的信徒一般,冲着宝光出现的方向,或行礼或鸣叫,以各自特有的方式,向远方的这份奇迹致意。
也正是托了这份奇迹的福,赫蒂与塞缪尔得以摆脱濒死的局面,获得新生,尤其是赫蒂,几乎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如是思索着,暖意由心而生,仿佛身体里塞进了一颗持续发热的小太阳,正在将它的能量肆意播放,并将寒意步步驱散——
赫蒂从梦中清醒,睁眼之后,稍感胸闷,起身低头,便看到自己的心脏处趴着一只小兽,通体冰凉,微透明,睡得极香,随着呼吸,整个小身子像是鼓着气的气球一般,一膨一松,一膨一松,霎是可爱。
赫蒂看着小冰息兽,只觉哭笑不得——难得她今天会想起曾经的那段经历,却原来都是小冰息兽惹的祸。
伸手将它从自己的胸口扯下,丢置在一旁温暖的被窝中,小冰息兽不满地哼哼两声,浑身蠕动几下,还未睁开眼,便已经凭着本能,嘤嘤叫着向赫蒂的方向往来,巴住她的大腿之后,沿着她的身体继续向上爬,目标直指赫蒂的心脏——那里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暖意,由里而外,温暖着赫蒂全身,同时也吸引着小冰息兽。
因为,那是纯粹的生机能量,对于任何有生命的事物都是最好、最安全无害的大补之物。
赫蒂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冰息兽又爬回原位,而后无语翻白眼望天——瞪着漆黑的天花板,小半晌之后,赫蒂觉得,摆在自己面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应该是学会控制这种由传承而得来的能量。
可是,越是靠近圣地中心,能量便越加躁动——难道是因为雪山圣地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在与它相响应吗?
闭上眼,赫蒂隐隐约约中,似乎又感受到了一个声音在冥冥中召唤她,虽然并无不善之意,但是,这种不受自身控制的冲动仍然令赫蒂感觉不适。
纵然是闭着眼,但是,这一夜接下来的时间里,赫蒂便再也没能睡着,而是闭目养神,直到天光亮起,队伍开始集结,她才迅速打理好自己,跟上大部队的步伐。
虽然赫蒂觉得自己的状态依旧生猛,但是,细心的塞缪尔还是看出了她的异样,所以,他默默地走到赫蒂身边,也不问,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走了一段路程。
早上的行程过半,赫蒂终于首次开口道:“能说更多关于盖雅女神的事情吗,或者,关于世界树也可以。”
塞缪尔似乎早就等着她来询问,所以,没有丝毫犹豫与思考便回答道:“盖雅女神是这片地域的守护女神,正是有了她的存在,这片领土并不属于人类的领地,也不属于蛮人的领地,而是一处无主的独立之地——或者,更准确说,它属于在这里生存的所有生灵。”
“在更早的曾经,这里有两位守护女神,一位是盖雅女神,她是大地与生命的守护者,另外一个则是冰雪女神,它是守护者的守护者,她以自己的武力守护着盖雅女神,驱逐一切入侵者,与此同时,冰雪女神也是诸多冰系魔法师以及诸多远古法尔它先民后裔的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