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鬼夜叉的观察,拐子马出去采购物资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天一夜。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们在第二天太阳下山前必须完成所有准备工作。
鬼夜叉和拐子马一起关在树洞里。也不知道鬼夜叉用的什么方法,反正就是和拐子马长聊,什么都谈,观察他的眉目、表情、举止、说话方式。拐子马自以为自己死定了,在死前有一个人愿意聆听他的人生感怀,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
我在外面偷听,起初是一字不落,可是到后来就厌烦了。拐子马知道的东西不多,两个人聊的都是家常,也亏鬼夜叉听的进去。
不过拐子马言语中我发现了一个信息。拐子马并不是一开始就成为潜龙部队一员的。当年日军撤退,留下了很多的野种,如果是小孩甚至是婴儿,大陆那边出奇的关照,当自己人养育了起来,而朝鲜那边就直接弄死了,一个不留。至于台湾,由于日占时间很长,日杂已经在这里存在了两代以上,没有撤回日本的日杂大都已成年,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国民党哪怕想大面积清理也没法清理了。而拐子马一家更厉害,他老爹是甲午前混在晚清的日本间谍,后来定居台湾生下了他,欺压过当地人,后来为了避祸,隐姓埋名伪装成了猎户。这些出身各异的日杂有的想安分守己,浑浑噩噩的度日子,有的还沉浸在东亚共荣圈的梦中。现在抗战结束没几年,虽然饱受战火摧残的普通民众不说什么,可是用异样的眼神看待他们还是可以的,很多时候将他们区别对待。不懂事的小孩子还好,中国人自古就不喜欢把罪过强加给下一代,虽然这种单方面的怜悯不一定得到善报。但像拐子马这些已经成年的日杂来说,生活在中国就显得格格不入,心理上从原来的高人一等变成了处处遭人白眼,这个时候只要有人一鼓动就会走上极端。而潜龙部队就看中了这一点,战后由一些不甘于失败的帝*官往返各地,联络那些对日本归属感强烈的日杂,资助金钱,秘密武装训练,像共军政委一样做思想工作,引诱他们为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服务。短短四年时间,潜龙部队就发展壮大,在东北、台湾这些地方势力最大。
在树洞外听的腻了,我找了个干净的角落眯了一会,然后回到矮坡草丛里与巴尔扎换班。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拐子马”悄悄的来到我们身边。
“鬼夜叉?”我脸色一变,饶是知道眼前这个和拐子马一模一样的老头是鬼夜叉假扮的,但实在太像了,这老东西不说话光是那张老脸似笑非笑的在眼前一晃,就让我心惊。要不是知道鬼夜叉身手了得,绝没有被拐子马反击得手的可能,我甚至在一瞬间怀疑眼前这个拐子马就是真货,他在玩将计就计。
“有些血气还没有散去,你最好在阳光下暴晒三个小时。”老太监沉声道。
“拐子马”咳嗽一声,开口道:“嗯,刚刚……”声音沧桑但有点生硬,鬼夜叉清了清嗓子,试了几次,待我们确定是拐子马的声音后,继续道:“刚刚剥的皮,额头到脖子,还不太服帖,老东西的皮肤太松弛了。”
我浑身打了个寒战,震惊道:“难怪这么像,你把他的脸皮给活剥了!”
“没有那么残忍,是杀了以后再剥的。死前和他说过了,他死到临头只求没有痛苦的死去,其他的不在乎了。”鬼夜叉假扮的“拐子马”述说了真拐子马的死讯。
我有点发冷,难怪没见到鬼夜叉的易容工具,原来他一开始就只打算套个人皮了事。
“呵呵,这样最方便。不过也最难,因为我必须时刻把握肌肉的细微变动,贴合这层皮肤的特性。”“拐子马”邪性的笑道。果然是我太天真了,和他们再怎么亲近,他们毕竟是穷凶极恶的盗墓贼啊。相比起来田文亮简直是活菩萨,夏洛克同样被他假冒,而夏洛克在金华轮上只是被他迷晕,最后还被我们救了。
这时,巴尔扎也悄悄赶来,开口就道:“尸体掩埋好了。”见我脸色不好,立刻知道了缘由,大大咧咧道:“那老东西背地里害了不知道多少同胞,杀这种玩意不需要多愁善感。”
我叹了口气,有点羡慕巴尔扎看的超脱,看来我自认为的冷血和他们比起来还有差距。
“你要多加小心,虽然你这张脸皮货真价实,但却掩盖不了那股刚死不久的死气,遇到厉害的角色不一定能蒙混过关。”老太监警告道。
“拐子马”嘿嘿一笑,浑然不放在心上:“无碍,拐子马口供里,他们头领好几天没回来了,其他人都是虾兵蟹将。。”
又告了几句珍重,待天快黑下来,“拐子马”从我们后面隐去身形,过了一会儿,从我们的视线前方出现了。
“拐子马”猫着腰,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朝着瀑布进发。
“这贼劲,还真像那老东西!”我不由赞叹。
“拐子马”来到瀑布前,小心戒备了一番,而后一下子没入了瀑布里头。
我紧张的忘记了呼吸,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瀑布看去。黄昏尽头的时候树林里格外的安静,我都听到巴尔扎近在咫尺的喘息声。
几分钟后,“拐子马”突然从瀑布后面鬼祟的跳了出来,我一凛,只见他再一次查探了下四周,和真拐子马的多疑脾性一样,而后再一次迅速消失。不过我们却知道“拐子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向我们传达一个信息,瀑布后面的情景与拐子马的口供基本一致。如果鬼夜叉半小时内都没有出来,那我们就要立刻强行突入了。
此时,我们安心了不少。看了看老太监手上的劳力士手表,算计着大概一个小时后等天彻底入夜,就发起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