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大磊边走边说着,一转眼就到了我哥那套房门前。王大磊掏钥匙开门,让我往边上让一让。我让开一点,感觉门一打开,一股阴风迎面扑来。王大磊在他包里捣鼓了半天,摸出一把镜子递给我,让我拿着它,堵在门口站好。我问他这是什么讲究?他回答说:“现在时候不早了,这个房的方位,怕待会办事的时候,招来别的什么东西。你只管把镜子举高了,朝外莫朝内,还有就是不要进来,免得待会又要我重新布置。”他说完就闪进门里去了,留下我端着面镜子,傻乎乎地站在门口。
王大磊所说的布置,是把他带来的一口袋纸灰,均匀地铺在房间地板上。他干的很仔细,腰弯下去就没直起来过。我百无聊赖地站着,只觉得手里的镜子,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沉。还不见王大磊出来,我竟然都有点拿不动了。我咬着牙扛着,突然听见镜子上,发出噼啪一声轻响。好像是镜面爆裂了,同时一股滑腻腻的液体,便从镜子里流到了我手上。我哇地叫了一声,一看两只手,全都黑乎乎的像是沾了沥青。我嘴里叫着王大磊你快来看啊,听见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大声说你喊个什么劲!我急着说我不喊不行了,你镜子里的东西流出来了!王大磊咚咚咚地朝我跑过来,看了镜子,又看了我两只手。我想赶紧把镜子还他,却被他推了一把,叫我继续捧着不要动。他蹲下去看着那些液体往下滴,最后才说:“这些都是镜子从你身体里导出来的阴气。你的阴气为什么会这么重?你最近去了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人?”
我说我没去哪儿啊,从阴牢出来,我差点都瘫了。周家有个叫周琳的女孩,说是已经帮我把阴气除掉了。王大磊等到没东西再往外流了,才把镜子收回去,一脸疼惜地抚摸着镜面。我使劲甩了两下手,那沥青色的液体一甩就掉,甩干净之后,两只手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王大磊问周琳是怎么给你拔除阴气的,是不是靠打针?我点了点头,听王大磊低低地骂了一句。他回头看了一眼门里,说还有一点没干完,干完了再跟我说这事。
我仍然在门口等他,过一会儿王大磊干完了出来,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他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纳闷地说没啥感觉啊,又来回走了两步,说好像步子不那么沉了。王大磊说了声行,背上他的包,把裂了的镜子也装上。我以为他马上就要去下一个点,却没想到他伸了伸腰,自怨自艾地说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稍微累一点都受不了,走走走,爷带你去吃点好东西补一补!
我跟上他,下楼、出小区,也没再打车,两个人沿着马路牙子,走了差不多有一公里。路边的宵夜摊都开张了,王大磊找了间吃牛肉火锅的排挡,问老板要三盘子牛鞭。老板大概是看我们俩都像是打光棍的料,挺为难地说,他店里一天就宰一头牛,哪来的那么多鞭?而且您吃这么多,补得过甚了也不好哇!王大磊说这你就别管了,你看看有多少就给我们上多少,其余全给上素菜。他这种吃法还真挺别致的,老板帮我们把卡式炉点上,就到后厨切菜去了。
我们俩坐着也没事干,便拿一双筷子,在那滚汤里拨拉。我问王大磊我身上的阴气是怎么回事,那个叫周琳的说给治了,难不成是骗我的?王大磊正蘸着芝麻酱往自个嘴里送,说她岂止是骗你,简直就是存心要害你!她给你打的那种针是一种人工合成的玩意,和我们平时用的符水性质有点像。那玩意根本去不了阴气,相反的,还会把阴气压制起来,封在人体内。如果你今天没找上我,又或者我没给你那面镜子,阴气混到你的气脉当中,不出几天,你就会变成一具任人摆布的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