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中收起笑容,吸了口气,道:“可能是老夫年纪大了,总是有所顾虑,这几日一直无法下定决心,老是觉得哪里出了纰漏没有发现,毕竟这是事关全族的大事,不能有一点疏忽大意。”
欧阳文良刚要说话,就见丞相摆了摆手,叹道:“老夫叫你二人前来,还有一事要你们去做。”
两人同时点头,回道:“族长但请吩咐。”
欧阳云中眼光一闪,半晌缓缓开口,道:“这几日你们秘密运作,将家族里有前途的几个孩子送至各地旁系分脉中寄养,待你我得胜归来之后,在将他们接回西京。”
欧阳顺一惊,道:“族长你的意思是?”
欧阳云中轻轻摇头,叹道:“不论如何,欧阳一族不能断送了血脉啊!”
两人沉默无言,点头答应下来。
三人又讨论了一会细节问题,之后又商量了用兵将领,以及三人如何称病不朝,秘密前往景云等事。
等两人向欧阳云中告辞离开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此时整个苍穹之下看不到一点亮光,夜色如墨,罕见的阴霾天气。
欧阳云中烦闷的关上了窗户,点亮了蜡烛。
府外,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但在黑暗中,几乎瞧不出来。
夜深了,渐有狂风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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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中军主营,皇帝慕容丹军寨。
皇帝从军营中缓步走过的时候,一路上时有遇到士兵经过,每个看到他的人都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喊着:“皇上万岁!”
慕容丹微微点头,看着他们站起身来,却依旧垂首肃立,默然无声,仿佛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敬畏,让他们不敢直面皇帝。
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慕容丹走在路上,一边如是想着。
是吧?他抬头望着天空,看着四周黄沙弥漫,不止不休,心中突然有了莫名的感慨。
这是很少出现的,但内心却又压抑不住的伤感泛上心头,他在人群前面走过,耳边听着如雷般的山呼海啸,不知为何,竟有些许烦闷。
他皱眉苦想,想要探寻自己有这种心境的原因,但苦思无果,倒是突然想到了似乎很久没有随意漫步行走了,一心操劳国事,为了这片天下江山,活在那小小的一方,堆积着这个国家堆放所有圣旨的桌案后方,无日无夜。
自己有多久没有和“朋友”相聚闲聊,赏花下棋,喝酒观月了?仿佛幼时同伴的欢笑声恰如昨日一般响在耳边,转头就能回到过去。
他在刹那间,竟想要转过头去,似乎后面不止有同伴,还有一个小女孩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等他开口叫她名字。
今天,是他的生日罢!
指甲嵌肉中,他硬生生的忍住想要回头的念想,大步向前行走,前方的路,走过多次,但这个时候,他却感到了一丝陌生。
那个小姑年是从什么时候,不再跟随在自己的身后?
她从五岁,一直跟到了二十,如今,她又去了哪里?
又一列士兵经过,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喊着万岁,仿佛那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忠诚,但此刻,慕容丹却没有一丝听步的意思,他淡淡回应:“平身”。
有阳光透过昏黄的天空,照过了他的身子,在地上印出了一条淡淡的、孤单的身影。
今天是她的生日么?可是你现在又在哪里?
当他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他的脸色恢复如常,双眸深处淡然如水,仿佛刚才那个情感流露的皇帝,是另外一个人。
没有半分相似。
皇帝刚踏入军营不久,就听门口一个士兵高声喊道:“启禀万岁,丞相求见!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慕容丹点了点头,回道:“快宣他进来。”
士兵应声转身去了,不多久就见慕容沣从门外趋步而入,对皇帝行礼道:“老臣慕容沣叩见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扬了扬手道:“起来吧,找朕何事?”
慕容沣站起身来,对皇帝道:“启禀皇上,由于我军日夜赶路,不曾有一日耽搁,是以比计划时日缩短不少,如今还有三天时间,就该到中凉城了。”
皇帝目光一闪,道:“哦?这么快么?那卫兵到此还有几日行程?”
慕容沣躬身回道:“还有七天。”
皇帝听后微一沉吟,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时间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