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随我多年,我也早已视你为心腹,有事向来不曾瞒你,以至于很多事情我都没有说透,以为你会明白。”
他摆了摆手,阻止张全海开口说话,目光忽然凌厉,声调也沉重起来,张全海只觉得刘秀像是瞬间变了个人似的,有些陌生,令人惶恐,甚至有一丝危险,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低头沉默,静言听话:
“说到底,我们虽然暗中势力不少,但缺少根基,没有立足之地,洛京虽好,但父皇健在,而且帝国外敌环伺,虎视眈眈,我们不宜从洛京下手,以免使社稷倾覆,天下动荡,放眼天下,只有将卫国抓在手里,作为跳板,才能真正起步,做天下一统之根本,所以,决不能让卫王有任何翻身机会。”
说到这里,他目光锋利如刀,抬头看着窗外黑暗中一缕晨光,沉声道:
“卫王勤政,在卫国颇得民心,又在数次抗燕之战中大放异彩,天下咸从,若贸然杀他,只怕百姓不服,民心思乱,只有徐徐图之,让其身败名裂,才能有所作为,全海,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张全海沉思半晌,点了点头,回道:“属下明白,殿下布局多年,再即将成功之时还能如此稳重,小人心中颇为钦佩,只是小人认为刘勋不过六岁儿童,平日又不常在东平,而平衍局势不明,暗影军团还需徐徐掌控,属下认为殿下应该及时收网,捕获大鱼即可,至于那些小鱼小虾,翻不起大风大浪,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刘秀听后摇了摇头,眼睛一闪,指着窗外黑暗处的那一抹晨光,对张全海道:
“对卫王而言,那一抹晨光,就是刘勋。”
张全海身子一震,看着黑暗中,那稍许光辉,沉思半晌,才垂首行礼,对刘秀道:
“属下即刻动身,一定不负殿下期望。”
刘秀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窗外,秋风突然猛烈起来,带来一股凉意。
但却吹不散浓浓的黑暗,还有那一抹倔强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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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平城西,一处隐蔽而又不起眼的宅院,卫王口里的“老地方”。
深夜,一片死寂,只有在每处街头拐角吊着的灯笼偶尔噼啪作响,透出微弱的光芒,仿佛与黑暗对抗,誓死不屈。
就在静夜流淌,时光渐逝,暗中守卫的人眯着双眼想要偷一会懒的时候,突然听到身旁同伴低声道:
“他们来了!”
几个守卫同凝神看去,只见远处几道身影向他么所在方向快速移来,为首赫然正是当年成家班武生李顺义。
在他身后跟着成傲、房山以及卫王的几个护卫。
几个守卫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从暗中出来,有人迎住成傲等人,剩下的全部向成傲身后跑去,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李顺义等人接着被询问检查一番,验明正身、收缴兵器之后,才被领着,迎进了卫国世子刘勋暂时的居所。
经过一番长谈,仿佛过了很久,成傲等人才从世子府邸走了出来,被重新安置到离世子居所不远的一所宅院,随时待命,等待调遣。
世子所在的居所,此刻门窗紧闭,没有一点光亮和声音透出来,从窗外看去,根本不像有人住在里面的样子。
屋内,黄烛昏暗,有三道人影坐在桌前,烛光微晃,人影随之飘忽不定。
仿佛还在思索成傲刚才说的话,三人俱都沉默无言,就这样过了半晌,卫王才转头看着宋训文,开口道:
“你觉得成、房二人如何?”
宋训文听后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回道:
“王爷,这两人武艺虽高,但仅派三人刺杀刘秀,失败就是必然之事,不知王爷您......”
卫王不等他说完,就摆了摆手,回道:
“就是人再多,这次也杀不了刘秀。”
他抬头看了看跟随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将,自从刘秀来到东平以后,眼前的宋训文仿佛一夜之间变得迟钝起来。
桌底下,他拳头紧握,虚空一击,像是看到了刘秀挨打的模样,卫王突然微微一笑。
见到宋训文疑惑的目光看来,卫王眉头一皱,轻咳一声,继续道:
“刘秀府内上下大都深居简出,周边暗哨极少看到他们出来,但东平局势依旧日有三变,若说不是刘秀在暗中布局,我是极难相信。”说到这里,卫王眼神突然凌厉起来,仿佛有刀锋映出,直欲杀人,字里话间也有说不出的冷酷之意:
“刘秀以为自己暗中运筹帷幄,布局东平,小有成就,便以为大事可成,天下在握,就太天真了,本王不过是假借他手,找出卫国不忠不孝之人,一并除去!以免江山定鼎之时,再出祸端!”
说完,他突然眯眼,握着拳头的手从桌底伸出,指着西方,洛京的方向,冷笑道:
“现在,到了本王反攻的时候了,三日之后,就是刘秀的死期!”
他将手收回,面向西方,自言自语的笑道:
“嘿嘿,皇帝,不用着急,你也快了。”
宋训文看着卫王的脸色,眼中突然划过一丝担忧。
窗外,开始呈现出黎明前的光亮,但是屋内,依旧是漆黑一片。
窗户厚重,隔绝的又岂是屋内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