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这小姑娘的面上,某家今日不取你们性命,若再纠缠必不饶尔等。”燕无双长刀往地上一竖,一脸凶相地对那些官差说。
受伤官差相关搀扶着站立,只能愤慨地瞪着他,却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燕无双,那姑娘说得不错,我们是官,你是贼,捉你归案乃是我等的职责,纵是我等能力不及,也断无退缩的道理。”
陆小凤看那说话之人的品服,便知这是名捕头了,说话倒也算有骨气。
燕无双冷笑一声,“某今日心情不错,看在这姑娘的份上饶你们一命,尔等却如此喋喋不休不知好歹,那便索性了结了你们也就是了。”说话间他手中长刀又是一横。
“既非其敌,保全自身以图后继方为智者所为,以卵击石实为下下之策。”
那捕头看了那说话的姑娘一眼,冲她一抱拳,“多谢姑娘。”
“还不走?”这是陆小凤的问题。
那捕头又看了燕无双一眼。
燕无双刀一竖,道:“某不会对这姑娘不利的。”
“咱们走。”那捕头终于领着手下退去。
燕无双看那些官捕快离开,将刀往肩上一扛,朝陆小凤这边走来。
冯四夫妇和小禾立时便紧张起来。
小禾道:“喂,你刚才说过不会对我家小姐出手的。”
陆小凤看着走过来的燕无双道:“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你这姑娘倒是一般人不同,看到官与贼缠斗非但不害怕,还敢出言相帮那些官差,那些朝廷的鹰爪犬牙有什么可值得同情可怜的?”
陆小凤微微一笑,“捕快怎么说也是一份正当的职业,而我觉得天下大多数的捕快还是好的,普通百姓的安危还是有赖于他们的维护的。”
燕无双似乎愣了下,尔后忍不住耙了一把头道:“你这意思某家听明白了,想想也有些道理。
那某家是官府追缉的人犯,你又为什么不怕?”
陆小凤淡定地道:“因为我觉得盗亦有道,更何况你还有个‘义’字。”
燕无双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你这姑娘有见地,某家喜欢。”
小禾脸色微变。
燕无双瞪眼道:“你这小丫环这种脸色做什么?某家喜欢你家小姐的个性,又不会对她做什么事。”
“多谢。”陆小凤淡定道谢。
“某家今天很高兴,走了。”大笑声中大盗燕无双飞身上房,径自去了。
小禾伸手抚胸,有些惊魂未定,不免有些埋怨,道:“小姐,您也真是的,这种危险的情况咱们就不该出来围观的。”围观也就罢了,还敢随便出言搭话,她这一颗心真是要被小姐给吓死了。
“小禾,你这胆子,走江湖不成的。”
“小姐这样也不成的,咱们几个中人又没有会武的,万一出现什么情况怎么办?”小禾表情变得很严肃。
陆小凤则不以为然地道:“虚张声势你懂不懂?”
“啊?”
陆小凤转身往屋里走,冯四家的赶紧上前掀起门帘,她一边走一边道:“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啊?”小禾真心很好奇。
陆小凤不吝于帮丫环解惑,道:“僧、道、老人、女人、小孩,这几类人是不能随便招惹的,因为这几类人中往往就包含了江湖上难缠的一些异人。”
小禾懂了,“所以,小姐越是镇定自若,若是云淡风轻,那些人就越摸不到自己的底,越不敢轻举妄动。”
“孺子可教也。”小凤姑娘忍不住夸了她一句。
“反正小姐您总是有得说,”小禾顿了顿,然后想起了什么,看向自家小姐,“小姐,白五爷不是给过您几枚墨玉黑蝗石吗?”
“做什么?”
“刚才您如果拿出这个东西的话是不是也不会有问题?”
陆小凤却笑了,“小禾,在不摸对方根底之前,不要随便将自己的底牌亮尽,那会让自己处于不利位置。陷空岛五鼠固然在江湖上薄有威望,但是也有他们自己的仇家,轻易亮出那物件,不一定是好事。”
小禾这回真的懂了,对自家小姐真是佩服得无话可说,除了在男女之事上,小姐在其他方面都是极聪慧出色的。
因着出了燕无双这样的事,晚上歇息的时候,小禾与冯四家的都在陆小凤屋内打地铺,为她守夜。
对于她们这样的想法以及做法,陆小凤虽不赞同,但是亦心存感激,知道说也没用,便也由得她们了。
所谓“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她既身处北宋这样的时代便需遵循这个时代的一些规则,否则便是跟她自己过不去。
当一个人不能改变这个时代的时候,那他就必须努力去适应这个时代。
这个道理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通用的。
翌日,起床梳妆时。
陆小凤对小禾道:“尽量挑些不扎眼的首饰佩戴吧。”
小禾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只镶有拇指大东珠的凤簪,点点头,放回妆奁,又挑了枝碧玉簪插入小姐发髻之上。
准备外裳的时候,小禾也挑了较普通的衣料。
他们原本是想在此地多歇几日的,但因昨日之事,便临时决定继续赶路,到下一个城镇村庄再说。
冯四去打听消息回来说,此地已进入歙州地界,再往前行一二百里便能进入新安县。
小凤姑娘不知新安县为何,但冯四说新安与婺源的歙砚均具盛名,这她便知道了,这应该就是后来的歙县,也就是以后的徽州。
正好,她可以到新安县去挑几方好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