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前和凌渊对着干不同,这次对峙完毕凌晓心中再没有之前的“舒爽感”,只觉得无比的疲惫。无论凌渊此人对于沈……妈妈有无背叛,对于她又是怎样的冷淡专|制,但他好歹供她吃喝这么多年,没让她渴着饿着。
现在在凌渊的心中,她估计就是一白眼狼的典范。
凌晓不由想起她的妈妈——那个至死都美丽的女人在去世前曾经拉着她的手殷切嘱咐“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她当时的确含泪答应来着。可惜,到底是没做到。
她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
以前她可以当自己是条狗,心甘情愿地被圈养,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其实是头狼,又怎么可能再愿意被戴上项圈关在豪华狗笼里混日子。
没法做到。
凌晓原本是打算回自己房间的,却在路经某个房间时停下了脚步。
她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将手放在了门上。
因为不是房间原主人的缘故,她想进|入是需要输入密码的。面对着那九宫格数字键,她的手指先于意识地行动了起来。
“咔嚓”一声轻响后,门开了。
开门密码,果然还是那串数字。
很早以前,她“强迫”凌佑晨和自己做了交换,他的门用的她的生日,她的门也用了他的生日——昭然若揭的“野心”。在当时的她心中,这大概是一种隐秘的“交换信物”吧。少女嘛,总是在不可言的地方有着属于自己的固执。虽说当时的他好像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只是一如既往地纵容着她的任何心血来潮的主意。
仔细一算,她很久都没来过他的房间了。
不过摆设和过去相差不大,有点类似于凌渊的风格——简单齐整。简直快到有强迫症的地步,不过他们的确也都是追求效率的人,所有物品都摆放在它们最应该在的地方,以便能被他们第一时间使用。
这样的人,通常不是合适的恋爱对象。
因为除非真正遇到心动的人,否则他们会把一切路遇的桃花当作“麻烦”。
被他们喜欢很幸福,喜欢他们却很痛苦。
可惜她明白地太晚了。
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变成现在的自己,是得是失,只有她自己才能计算得清。
凌晓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去,窗户紧闭,窗外的景色却正好。这座“天空之城”四季如春,花园与温室里的鲜花都开得正好,蜂蝶成群,美不胜收。
她从前最喜欢坐在这个位置上——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坐在他曾经坐过的地方,抱着腿蜷缩着身体,偶尔会趴在桌上傻傻地看窗外。好像这样就能隔着时空触碰到他虽不算高却依旧很暖的体温,时而不自禁地就脸红了,却乐此不疲。
她那时候是多么喜欢他啊。
喜欢到他用一句话就能把她杀死的地步。
凌晓坐在凌佑晨曾经坐过的位置上,闭上眼静静地感受了一下,再次睁开眼时,刚才还有些恍惚的双眸中仅余清明。因为她非常确切地意识到了一件事——都结束了。
她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这段从来都只是暗恋的感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走向了尾声。
而伴随着他的死亡,它将永远被埋葬在岁月的尘埃里。
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以后大约也不会再来了。
如此想着的凌晓刚想站起身,衣角却不小心牵扯到了抽屉。伴随着这动作,原本就合的不是很紧的抽屉打开,露出了几本硬壳笔记本。
式样都是最古老朴素的模样,毫无出彩之处。颜色也都是暗红、深蓝、深黑之类。
可这就奇怪了,他收藏这种东西做什么?
她好奇之下,抽出了最下面一本,打开一看,意外地看到了很稚嫩的笔迹。
【跟着凌叔叔回到了家……见到了……妹妹……】
凌晓挑起眉,这笔迹和语气分明是幼年时的凌佑晨。
所以,这是他的日记本?
这家伙还真是典型的“保守派”。
不过,她对偷看他的日记没多大兴趣,如果是蓝毛……算了,这家伙的日记八成满是“童|贞”气息,果然还是红毛的日记会更有趣点,不过那家伙估计和她一样不会写这玩意——亏心事做多了,总是难以下决心记录的。
她于是将日记放回原处。
正想关上抽屉,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凌佑晨死的蹊跷,如果真的是有人从中作梗,那么必然有什么导火索。
如若是针对凌渊,那姑且不提;如果不是呢?
如果问题出在凌佑晨本身呢?
比如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管了什么不该管的事情,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未必不存在这种可能性啊。
那么,她是否能从这里发现一点什么呢?
凌晓沉吟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打开了放在最上面的笔记本——这应该是他最后的日记。
一看之下,她发现很巧。
最初篇刚好是他到学校任职之前……
她快速地翻了下,眉头却是越皱越紧,并非是找到了线索,而是恰恰相反,不仅没找到什么线索,反而看到了让她觉得疑惑的句子。
比如说——
【从父亲口中得知,晓晓遭遇了很不好的事。】
再比如说——
【这都是我的错。】
再再比如说——
【她厌恶我是理所当然的。】
凌晓越看越迷糊,总觉得这个“很不好的事”似乎另有所指,却又不好直接去问凌渊。
奇怪了,她离家后虽说日子稍微凶险了点,却也没太惨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