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裴绍元就像人间蒸发再没见过。当然她不会蠢到刻意去制造机会。她的日子就在偶尔去上培训班,偶尔陪陪唐文锦,或参加同学聚会中度过,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轻松的生活,几乎让她忘了和蓝时的交易。
可惜每每夜幕将至未至,管家的催命电话准时响起。同学还杨琪珊还笑话她生活在绝对主权的家庭,何其悲哉。秦谂笑了笑,任由着他们误会。
前些日子追唐文锦的江承,最近也频频出现,相遇时总一副欲言又止。
秦谂挺同情的,也仅于同情。
这天,又是同学小聚,秦谂也去了,桌上吃了几口饭就要走。杨琪珊说:“你还真就来走过场啊?最近唐文锦不对劲,你不会被她感染了吧。”
秦谂讨饶,又自罚三杯方才罢休。
杨琪珊才放人,又督促江承:“小秦同学要走,江同学,今晚就你没喝酒,护花使者就是你了。”
江承腼腆站起来。
秦谂摆手拒绝。
杨琪珊不高兴:“要么你留下来,要么就让江承送你,你选吧。”
江承送她出来。
秦谂问:“你是不是喜欢唐文锦?”
江承愣了一下,脸微泛红:“她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她不接电话,她是不是讨厌我。”
秦谂‘咦’了声,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敏感。对他虽同情,也不能说什么。
江承去取车,秦谂还没来得及拒绝,就遇到了蓝时的朋友,记得他是因为那天去金碧辉煌。
杜沉见她,摇下车窗,目光在江承身上晃,若有所思地问:“秦谂,你同学?”
秦谂并不想江承送他,于是点头说:“我同学。”
杜沉问:“晚上有聚会?结束了吧,要一起回去吗,我也正打算要走。”
秦谂点头,又对江承说:“我邻居,就不麻烦你送了。”
江承打量着杜沉,然后说:“麻烦了。”
上了杜沉的车,秦谂有点后悔,想着是不是下一个路口下,自己打车回去。
杜沉问:“刚才那位是你同学?”
“嗯。”
“关系不错?”
“还行吧。”秦谂无意多谈,而且她和杜沉也不熟,就见过一次,话也没讲过。
杜沉若有所思看了看她,语气略带讽刺:“秦小姐还真有本事,那边还吊着一个蓝时,现在又勾搭上了一个。”
羞辱如一盆冷水泼下来,她想反问你凭什么信口雌黄。面对强势集团,她放弃辩解:“随你怎么想。”
没预期的恼羞成怒,杜沉不甘心,心想现在的女人心理素质还真强悍,比他交往的校花强悍多了。他冷冷一笑:“难道我说错了?说吧,你怎么勾搭上阿时的。”
“就算是勾搭,那是我和他的事,杜先生若有兴趣,请去问他本人,恕我无以奉告。”
“还真够本事,你不不怕这事传到他耳里?”
“我怕什么?”秦谂梗着脖子,心里打怵,蓝时的脾气听得多了,虽然没对她怎么样,也是发惧的。尤其经历周至惨痛一脚,男人的绅士风度在她眼里已经是罕见物种。
“知道惹怒阿时的后果吗,想不想听听?”
秦谂气虚:“我没招惹你,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杜沉表情阴沉。
秦谂后悔上车,拍着车门说:“谢谢你送我一程,请你停车。”
车速并未减缓。秦谂心惊,紧咬着牙根不敢再刺激他。她心想看着无坚不摧的,没想自尊心和骄傲比糯米纸还薄,一捅就破。
也不知想起什么,杜沉不怀好意笑道:“年轻就是资本,不过还是奉劝秦小姐小心驶得万年船。阿时不好惹,蓝家更不好惹,至于阿时家那位……希望秦小姐不要太失望。”
秦谂知他讲反话,她也没打算争一时之气。别人不清楚她和蓝时的关系,她自己看得清楚,哪怕偶尔冒出一些不该有的幻想,那也是她的事。
半路,就被杜沉扔下。秦谂求之不得,拦车回西山。
管家在门口张望,见她回来,方才松气:“你总算回来了。”
秦谂感到好笑,她又不去烧杀抢掠,何至于惊慌。
管家给她端上一杯黑乎乎的汤药,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了,还要早晚喝一杯。秦谂皱着眉,讨价还价:“能不能不喝?”
“喝了没坏处,不要和身体过不去。”
秦谂拧着眉一口气喝下,立马用清水洗口才不至于干呕。把杯子递还管家,想起好久没蓝时的消息,今晚被杜沉一刺有些沉不住气。她想是不是找到更合适的猎物,她成了可有可无?又或者他是向她无声挑明她已经被放弃?
想得头痛也理不出头绪,刚喝下的药起了反应,在胃里翻腾,终是忍不住跑去卫生间吐了。
管家追过去,紧张兮兮:“没事吧,怎么吐了?”
秦谂用清水洗口,又用湿巾擦了擦嘴才说:“没事,药有点难喝。”
“要不要给蓝时打个电话?”
难得管家主动提起这个人,她心思一动,又怕被瞧出来。她摇头:“还是算了,他应该很忙。”
管家欲言又止,眼里的担心不做假,但也仅限于这些。
路过书房,她迟疑了一下,轻轻推门。
进去把窗子打开,坐在他书桌前。书桌一尘不染,桌上的镜框空荡荡的无一物,桌上的一盆君子兰开得正好,烟灰缸干干净净的宣示着主人冷落已久。
目光一一掠过,忽然起了一股冲动,无名抑制的冲动。她想他了,听听声音也好。
那组号码早熟记于心,用卧室的电话打过去。
没响几声就被接起来,专属于蓝时的声音冷冷淡淡传来。
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熄她满腔热血,过剩的荷尔蒙挥发淡散,大脑渐渐冷静,才发现她的行为幼稚又愚蠢。
他问:“什么事?”
秦谂咬着牙,凭着一口气说:“你最近都不过来,很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