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即将毕业的学生,秦谂不用回学校,也没心情整理论文。
文锦打电话来关心她工作事宜,秦谂没对她说实话,不想朋友担心外,更不想让他们知道她走上的是怎样一条路。
她和文锦说了几句,文锦说她同朋友借了些钱,加上她自己打工积攒的凑了三万块。
秦谂想,暂时借过来也可以,先把母亲闫妮和小弟安置了才不会有后顾之忧,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在干什么。
经过深思熟虑,送走母亲闫妮和小弟势在必行。她和文锦商量后,下午,文锦她回家,经过一轮谈判,秦谂成功说服母亲闫妮,并且答应她带着小弟住回老家。在家住了一个晚上,再次来到西山,没见着蓝时。听说这几天他非常忙。这是管家告诉她的。
秦谂在这栋别墅已住了一周有余,仍没见到蓝时回来过。或许,这地方也只是他一个落脚点之一?像她这样等待审判的其实有很多?
就这样胡思乱中的度过一周,管家见她精神欠佳劝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这种时候,她哪还有心情散步。秦谂勉强笑了声,告诉管家没事,又躲进书房里。
当天夜里,她梦见被捆绑了推进河里,惊醒后才发觉做梦了。于是再也睡不着,惊魂未定地折腾半宿。次日,管家见她憔悴不堪,有些不忍,建议她:“最近他食欲不佳,心情也欠缺。你中午没事的话,送份汤过去。”
秦谂猜测蓝时久未出现是不是不满意她,打算以此让她知难而退。然而人被逼到了绝境,也没什么所谓的面子。她迟疑了一下。
管家又说:“不用太担心,他不会对女孩发火,嗯,你也不需要有过重的心理压力。这个地方,你住多久都没关系。”
秦谂还没出门,蓝时破天荒地让她听电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感冒了。
他告诉她说落了一份文件在书房,让她找出来交给司机。
秦谂去书房,在他说的地方找到了一份文件,电话确认后打算交给司机送过去。
管家说:“你送过去吧,刚才听电话,声音听起来不大好,你过去顺便督促他吃午饭。”
她没拒绝管家的好意,也想去见见他。
管家又说:“他生病容易发脾气,你小心点。”
经这一提醒,秦谂很忐忑,想拒绝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抱着被炮灰的灰念,送机送她只往蓝时工作的地方。
目的地是一栋高档写字楼,明亮的玻璃房,耸入云间。
在大厅就被拦了下来,秦谂想起她的高中时代,她所在的学校是半封闭式,一次她和朋友翻墙出去网吧通宵,早晨回去的时候被校卫逮住了,全校通报批评。
她说她来找蓝时,对方问她有没有预约。
秦谂摇头。
登记了也不放行,非要电话和对方确认。
秦谂没有蓝时的号码,又不知道他工作的公司,只记得一个楼层号。任她好说歹说,对方也没任何松软,强调他们这是按规章办事。
秦谂无法,担心蓝时急着要文件,而因自己的原因耽误正事。她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对方还算给面子,拨打服务台的电话,没一会儿,回电立马响起。对方示意她接听,秦谂接起来,是个不认识的女声。对方让她直接上楼。
结束通话,拦她的人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恭敬的让人以为刚才只是一场误会。
秦谂没时间也没心情去计较原因,匆匆乘坐电话抵达所在楼层,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对方说她是蓝时的秘书,秦谂抱着文件没交接给对方。
对方看出她的疑虑和担忧,笑了笑并引导她去见蓝时。蓝时看到她,没什么表情,接过文件大步走向另一侧。
秦谂愣愣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女秘书淡定地走过来,笑着拍拍她的肩解释:“有个重要会议。你去蓝总办公室等他吧。”
“不打扰吗。”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她总不能因蓝时态度冷淡就退缩。
女秘书说:“他又没有因为你的到来改变行程,谈什么打扰?就这样定了,不过恐怕得多等些时间。也好,刚好中午,你在这,蓝总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你对不?中午记得让他多吃点。这几天他胃口非常差。”女秘书还不忘告密,刻意压低声音:“脾气也很坏,全体员工怨声载道。”
秦谂尴尬,又不好出声解释她和蓝时的关系,讪讪笑了一笑。
问清了他们中午休息时间,秦谂并没去蓝时的办公室,而是去了一楼大厅的偏厅。
等待中,她想过蓝时各种反应,拒绝她该怎么办,如果这样不声不响她又该如何打算。想起那天那个男人的话生无可恋的错觉又来了,很糟糕也无力摆脱。
她只能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不能让灰色/情绪带着自己走。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得走出来。
熬到了中午,蓝时的女秘书找下来,像是找到了救赎,拉着她就走,边走边解释:“刚才有位同事给蓝总订餐,也不知是不是忙得忘了,竟把蓝总最讨厌的花椒也放了,这不撞枪口上了。”
已经有人撞枪口了,她现在去不是等于被挨枪吗。秦谂急得冒汗:“我去了也没用啊。”
“有没有用另说,总得先尝试是吧。”女秘似乎没看到秦谂的紧张。
秦谂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逼迫感。她几乎是被推进蓝时的办公室的,面对蓝时,女秘一改神态,“蓝总,秦小姐来了,你看中午是不是?”
蓝时目光扫过来,秦谂顿觉脖子冷飕飕的。
女秘低声对她说:“既来之则安之,若天要亡你,我会向神灵祷告不是我的错。”
话音一落溜之大吉,留下秦谂单独面对蓝时。这次见面,又是这种正规场合,比起面试那天还要紧张。她正要开口解释,蓝时忽然问:“你一直等到现在?”
她乖乖低下头:“是。”
他揉了揉眉,驱赶眉宇间隐现的倦色,“有事?”
秦谂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想张口又害怕遭到拒绝的她彷徨不定。
似乎看出她的忧心,他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秦谂小声地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秦谂,我想你心中一定也有这样的犹豫,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嗯,明明有太太为什么还需要代孕?这样说吧,我和我太太在一起三年一直没孩子,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压力都很大。中间又出了些意外,所以……你还年轻,这并不是你该选择的路。”
秦谂的心一分分沉没,她听见自己虚弱地问:“你的条件里不是有一条必须年轻么。”
“但是……”蓝时一时语塞。这确实是首要条件之一,他有种预感,秦谂会是他的麻烦。而他一向杜绝麻烦,就连和童可可吵架,她一气之下跑去美国,他也没想要去接她回来。或许,就像朋友评价的那样,他是个冷情到骨子里的男人。他谁也不爱,包括他自己。
情急之下,秦谂说:“我知道你不是很满意我,我也清楚你有无数选择,而我只有一个选择。如果……如果……你还没确定人选,何不试一下?或许我会做得很好。”
蓝时冷静地打量着她,眉宇间渐笼一股郁气。
秦谂呆呆地站着,等待他的审判。
许久,她都以为这一生过完了,蓝时终于开口:“既然知道不是我满意的,这样纠缠于我很没意思。”
秦谂欲辩解又无处说起,难道对他说自己的处境,他会同情然后大公无私的帮助她?她知道自己的斤两,便斩断一切做梦的可能性。
“你也没拒绝不是吗。”忽然间,她不害怕了,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什么值得去害怕,杀人不过点头。最坏的结果无外乎无路可走,那是最糟糕的打算,她还可以逃,逃得远远地,再也不回来。
也不知怎么就惹恼他,他大发雷霆,桌上的文件被他挥掉散满一地,“我对你没那个想法,这样耗着也没意思,你走。”
秦谂看着他,脸上火辣辣的,呆了很久,恍恍惚惚地转身,仓皇逃离。冲进电梯的时候,半天也找不到1楼的按钮,有个好心人问她:“你去几楼?”
秦谂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一楼。”
那个人道:“这是上去的。”
秦谂也不管,就这样随着电梯升到楼上又往下降落。
电梯到中间的时候忽然停住了,按钮失灵般没有反应。她想打电话求助,发现手机也不知被她遗落什么地方。急乱和焦虑的情绪交织着,她忽然瘫坐地上,绝望地放声哭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忽然晃动了一下,外面似有人在讲话。
秦谂止住哭声,屏住呼吸深怕自己错过被救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