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身后,李煜轻轻的似无意识地唤了一声。
长歌顿住脚步,微转了身形。
“朕……朕……”他的声音似极为沙哑,“朕……绝不后悔杀了你!”
长歌凝了凝眸,毫不犹豫转身踏出了甘阳宫。
夜间的微风吹拂而来,没了那苦涩的药味,长歌只觉整个人顿时神情气爽了不少。
她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刚欲往宫外而去,忽地,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白虎猛地朝她所在地扑来。
长歌蹙了眉,不想多生事端,侧身躲过,直往人迹偏少的地方而去,她本想借着周遭物体甩掉它,不料,这只白虎穷追不舍。
长歌何曾被人追得这么窝囊过?
今日若不除它,何已平愤?
长歌猛地滞住脚步,反身望着那只立在她对面白虎,声音清冷如泉:“上次侥幸让你留了一条命,想不到你还不知悔改!那么,今日,我便收了你。”指尖掂诀,眼底杀意一现。
“喵!”一声猫叫破空而出。
长歌身体猛地一僵,指尖流淌的法力顿散。
那白虎似见到什么惧怕之物,有些恐惧地退了一步。
“喵!”那猫又不悦地叫了一声,似夺命之声,那白虎眼神露出了惊慌之色,脚底抹油了般往后边丛林一撺,便已不见了踪影。
夜色之下,一只雪白通透的小猫慢慢踱步而来,有股浑然天成的霸气,它的眼如黑耀石般闪亮,步履有些慵懒,然后,很是适宜地打了个哈欠。
没错,是打了个哈欠。
一只猫打了个哈欠是多么滑稽的场面啊!若是往常,若是平常动物,长歌一定会笑出声,顺道也会去逗逗它,但它是猫……偏偏是那个令她一见头皮发麻的猫。
“喵!”那猫又唤了一声。
“你别过来……”长歌猛地伸手一挡,“你在敢走近一步,我一定把你全身的毛给拔了!”
那猫果然停下了脚步,一脸愤恨地瞪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忘恩负义。
长歌可不管这些。她退了两步,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它,再退到安全地带,猛提全力,似流星闪电一飞而出,转眼不见了踪影。
一道白色的身影渐渐浮现出身影,低低咳嗽了一声,才道:“她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怕你!”
“喵!”小猫不甘的暗自撇了嘴:我也很无奈啊……
回到酒楼,意外的,长歌却没有见到李桢回来,而与他所签订的血契也没有感觉到他任何危险,知他或许是有事耽搁了,长歌也就未再多想。
她走到书房旁,本欲寻本书借以打发时间,眼角余光之中,却瞧见抽屉里面有一瓶透明的瓷瓶,里面装着的药水泛着幽蓝的光。
她心猛地一沉,隐隐察觉到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却仍不敢相信,拉开抽屉,拿起那药瓶打开瓶盖,整个屋内散发着强烈的毒性,幽蓝的药水随着她手中动作波光粼粼的,倒映出了她一片阴郁的眼。
夜深人静,空荡的街道上除了偶尔传出的打更声,猎狗嚎叫声,是一片阴沉冷冽的。
当长歌来到空无棺材铺,那里早已打烊。
她凝了凝眸,正要进棺材店去查看,却见李桢从后门走了出来,有一名半百的老者恭敬的送他。
而他的神色极为凝重,直到惜别之时,依旧不改。
李桢未曾料到那一袭淡烟金裳的女子出现在这里,他想扬唇朝她笑笑,可是却发现脸上犹如灌了铅、怎样也扬不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长歌亦是。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地走在街道上,一阵沉默,谁也未曾开口。
沉默过后,李桢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长歌,你便不问我,发生了何事吗?”
长歌顿住脚步,却未曾回首望他,而是遥遥望向天空高悬的皎月。
李桢缓缓闭上眼,清风吹拂着,却仍吹不散他唇角扬起的苦涩笑意:“在里面我看到了宋家惨死的数百人牌位,他们似乎在用力撕扯着我,质问我为何明知父皇是我杀母仇人,还能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待在他身边,我每过一处就仿佛有一双眼睛狠狠地瞪向我,似不能将我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