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鼻子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而李金则是尴尬一下,低头拨弄自己手中的茶杯。
“其实不用我多说,你们心里清楚地跟明镜一样,”沐星儿看也不看那两个人,接着说道:“就算你们枢密院这次肯出一百万两银子去赈灾,但是你们也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效果。”
“就像一个小石子扔在了湖水中,顶多泛起一道涟漪,但对大势根本不会造成什么扭转的,它幽蓟郡该死多少人,他还是会死多少人的!”沐星儿毫不客气的说完,然后死死盯着薛、李二人,想看看他们到底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不待沐星儿话声落地,薛定、李金脸色皆大变,他们不相信眼前这个女子会把所有的一切算的这么精细,精细到细节,连自己这个局内人也是数个时辰之前才明白的问题。
薛定故作镇静,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沐星儿,似乎想把沐星儿的内心看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因为都是熟人,所以李金难免有些震惊,不似薛定那么作伪。它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沐星儿,结巴道:“林……姑……娘,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呵呵,”看到李金那副怂样,沐星儿就已知晓自己猜对了,道:“李大哥,你也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只用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是的,”薛定有些灰心丧气,从沐星儿安详的眼中,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反而有些迷上那双偶显悲天悯人之象的眸子。
“可是,我想请问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连这么坚定地人薛定都忍不住服了软,沐星儿对这两人的震撼之强度,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厉害。
“很简单,”见之前那个死硬的薛定也主动问起了自己,沐星儿心中不免洋洋得意,“就按往年的价格,市面上的米是二百两一石,棉布是一百两一批,这么算下来一百万两银子,也仅仅购买二十五万石大米和五十万匹棉布,而整整一个幽蓟郡,却又整整五百万灾民在等着你们这些物资,你们说这些够吗?”
“萤火之光,怎能挽救灾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呢?”说到这里,沐星儿不禁有些愤恨不平,愤的是如此大的灾情,南赵国朝廷居然不管不问;恨的是如此紧张的形势面前,李金、薛定居然在这里自欺欺人,妄想靠那点儿物资去安抚灾情。
听了沐星儿的话,薛定、李金均面露惭愧之色,怅然良久,不曾说上半句话;而李应龙虽然也很是吃惊,但看到薛定、叔叔在这位仙女姐姐面前吃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现在既然提出来这个问题了,我们就要把它解决了,”寂静半天,沐星儿率先开口,“如果这事不能解决,我看你们最好要去幽蓟郡赈灾了。”
“僧多粥少,而且那里的人对朝廷怨念极大。如果你们就这么去的话,我想那里的人不光会把你们带去的东西给抢个精光,说不定还会把你们的人给吃了!”
虽然沐星儿说的比较夸张,但却不是危言耸听。想想也是,大家都是灾民,都在翘首等待着朝廷的赈灾物资,等了半个月,就那么一点。
众人平均分了,还是一个不少全部都得冻死而死,还不如想一部分人先活下来呢!可关键是,谁想死啊?
于是乎……,各种悲剧,各种灭绝人性的事情都会在那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来的时候爆发出来。
而那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枢密院这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赈灾活动!
一想到那群灾民可能出现暴动的可能,李金全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他看了一下犹在偷笑的侄子,心中更是大大的不舒服。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自己决计不会让他这个侄子去幽蓟郡历练的。倘若李应龙在那里真出了什么情况,且先不说自己会引来嫂子多大的记恨,光来自老爷子那的愤怒他都承受不住——李应龙是李家的孙辈的独苗,如果弄断在李金的手中,那可是上对不起祖宗先人,后对不起子孙后代啊!
薛定沉吟半天,问道:“我想姑娘你一定不会是专程来说我们这个失误吧?”薛定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从此刻沐星儿的眼中看出了自信,一种睥睨天下的自信。
“你总算是说对一次了,”听了薛定的话,沐星儿忍不住惊叫起来。费了半天的口水,终于要说到此行的真实目的,她能不激动吗?
“话说,我还想冒昧的问一下,”沐星儿一脸坏笑,道:“慕容洳这次给了你们多少经费,你们敢这么大胆的话。虽然一百万两银子对于赈灾来说什么都不算,但是对于一个衙门来说,定时一笔不小的钱财。”
“真想不到他慕容洳有魄力给你们一个枢密院一百万两银子,却没有心魄拨巨款到幽蓟郡赈灾!”到了最后,沐星儿忍不住嘟囔起来,话语之间带有不轻的怨气。
“大胆!”薛定一声暴喝,“皇上的名讳岂是尔等随便乱叫的!”
刚才听到自家皇帝的名字从沐星儿的嘴中轻轻松松的说出来,薛定、李金都一阵吃惊,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似乎感觉自己听错了,或者沐星儿说的是另外一个叫慕容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