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祖上传下来的?”我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问这人。
“是、是的,有一百……呃,快二百多年了。”这人低低地说,又偷望了一眼门外。
我忍住了笑,点了点头,现在我基本已经确定,这东西绝对来路不正。
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是急于出手,于是我又瞥了一眼这玉笛,嘬了嘬牙花子说:“东西还说得过去,可惜成色不大好,而且有瑕疵,我看,值不了太多。”
身为一个现代的朝奉,有时候也要把金子说成石头的,原因很简单,压价。
这人也不反驳,只是问:“那你能出多少钱收?”
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典不卖,我们这的规矩,抵当两成,利息两成,你要是同意,我就给你行个价。”
他忙不迭的点头同意,我又仔细看了看这支玉笛,然后对他说:“你这东西能值个两三千块,也算不错了,我就给你按最高算,三千块,抵当两成是六百,年折价也是两成,也就是说一年内想要赎回,就要付我两成利息,过期不赎视为死当,东西可就归我了,请问,你要当多久?”
这人犹豫了下,问:“那我要是不要了呢,死当,多少钱?”
我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死当。”
这人急道:“我有急用,你能不能多给点,东西我也不要了,我家里老人治病急用,要不我也不会拿出来卖……”
我“啊”了一声,看了一眼那支玉笛,故作为难地说:“是这样啊,但是这东西不值那么多,我给你加了价钱,回头我卖不掉,岂不是砸在手里了?”
这人脸色有些难看,咬了咬牙竖起两根手指说:“两千,你给我加到两千,这东西就是你的了。”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两千块钱买一支几乎毫无瑕疵的玉笛,这简直就是白捡的一样。
我又假意犹豫了一下,才拿出合同协议,这人匆匆签了字,拿了钱,就再也不看那玉笛一眼,甚至连包袱都不要了,跟躲瘟鬼似的,转身就跑了。
呸,偷来的东西,就是心虚,难怪给钱就卖。
我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这才高兴起来,忙拿出了随身的放大镜,仔细的看了起来。
但凡干我们这行的,随身都有五件宝——试金石、磁铁,8倍放大镜,20倍放大镜,手电筒,依靠着这五件看家宝,一个合格的“朝奉”几乎能检验所有的物品。
此时我拿起来的,就是8倍放大镜,但此时我看的却不是玉笛的纹理和色泽,而是看的这玉笛的“气”。
这就是所谓的望气,所有上了年月的老物件,拿到我的眼前,我都能够从里面看出不同颜色的气来,通过这个能力,我这两年着实给老潘收了不少好东西,所以他才会如此放心的把店交给我。
就像这种玉笛,如果是上品,自然会有一种清逸自然之气,称为玉气,要是名匠雕刻,就会有一种灵气,要是曾经摆在富贵人家,帝王之家,那么还会有贵气,王气。
这种对于气的感觉,我很难用语言去形容,或者,这根本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而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我看得见,感觉得到,却说不出来。
此时用放大镜,只是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而已。
我盯着这支玉笛,渐渐感觉到里面有一丝白气升腾,就像云雾一般,笼罩在上方,这气很浓郁,看来最起码是几百年以上的物件。
我暗暗点了点头,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东西太过贵重,按照铺子里的规矩,我得上交到老潘那里,由他来决定,是留在我这里,还是收在省城的铺子里。
我当即把这支玉笛包了起来,心想,这么好的东西,等我明天交给老潘的时候,他肯定得乐的屁颠屁颠的吧?
这天晚上,我把玉笛放在了外面的货架上,门窗关的严严实实,才安心的入睡了。
不过到了深夜的时候,我睡梦正酣,忽然仿佛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笛声,我醒了过来,屋子里一片寂静,月光洒落床前,满地银白。
但那笛声,却仍是若有若无的在耳边响起。
我坐起身,发现那笛声,似乎正是从外面的货架上,发出来的。
同时,隐约中似乎还有女子的低低哀鸣。
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