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赵离怒道:“朕待她不好吗?她该有的,朕有的,朕都给了她,嫁给我怎么能是错?”
“她当初要是选了三皇弟,那便是上斩首台的下场。选了大皇兄,他那王妃定然不会让她好过。这次要不是她犯糊涂,朕又如何会败?”
季曼摇头,越过他往床边走去:“嫁给你若是对的,她便不会这样不开心了。”
“你站住!”赵离怒喝一声:“我与她还有账要清算,你就算要报仇也得等等!”
季曼一顿,转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步子却终究还是停下来了。
双腿沉重,没有感觉又是负担,赵离狠命往前爬了几步,终于在季曼之前爬到了床边。气喘吁吁地坐起来,捞开床帐,就看见捧月睡得安详的脸。
“朕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你还能睡得安稳?”赵离狠狠地抓过她的手:“你的心还是肉长的么!”
瘦弱的手,被他一扯,好像就有什么东西断了。赵离一惊,连忙放缓了力道:“你的手…朕不是故意的,分明没有用多大力气…”
床上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脸上的表情分外平和,哪怕手骨被扯断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赵离愣了愣。
又生气又惊慌的表情就这么凝固在了脸上,赵离呆呆地看了床上那躺着的人良久,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鼻息。
触碰到脸就知道了,冰冰凉凉,那是死人才有的温度。
赵离安静了下来,一肚子的怒火都转为了震惊,睁大了眼睛无神地看着床上的人,抿了抿嘴唇,傻傻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康元在后头,看着捧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死了。”
走到床边去,跪坐在皇帝身边,康元开心地道:“皇上您看,她死了,您不用再处处为玉珍国顾忌她了,您最爱的,终究是毓儿对不对?”
只是一场交易,这两人从头到尾只是一场交易罢了,若不是需要玉珍国,皇上才不会娶这个女人。
赵离微微侧头,看了康元一眼,康元笑中带泪,拉着他的胳膊道:“我们走吧皇上,这人已经死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一把将康元推开,赵离挣扎着撑着床沿,想坐上去。无奈力气不够,腿又太笨重,怎么都上不去。
“她才不会死,她精神着呢,不过是装病要朕心疼,朕心疼也就是了,她会好起来的。”赵离眼睛睁得很大,里头的泪水越来越多,却没有掉下来,只是无神地睁大着眼,想坐上床去。
宁钰轩叹息一声,伸手扶了他一把。赵离坐在床沿上,将捧月捞进了怀里。
“咔。”不知又是哪里的骨头断了,吓得赵离一个哆嗦,想抱紧又不敢抱紧,手足无措地道:“你怎么成了这样…怎么会一碰就像是要碎掉了。朕让御膳房给你熬骨头汤好不好?你一定是挑食了身子才会这么弱。”
跌倒在一边的康元轻笑着开口:“皇上您多抱抱她,抱紧一些,她的全身骨头都会碎掉哦,听着那声音,我就觉得解恨。”
赵离满眼通红地望过来。
季曼被捧月的死弄得有些回不过神,听见康元这句话才蹙眉问:“你害的?”
“哈哈哈,我害的!她下场就该是这样!”康元有些癫狂地笑道:“嫁给镇远将军之后,我进宫拜见皇后娘娘之时,便给她喂了蚀骨毒,无色无味,缓慢而发,没想到她竟然捱了一年有余,骨头真是够硬的。”
“咔。”捧月在赵离怀里,被他抱着半截身子,骨头在不停地断裂。赵离本是怒视康元,却被这声音吓得连忙回头,捞着怀里的人又舍不得放。
不放,就要听着她全身的骨头都慢慢断裂的声音。
“啊——”赵离怒吼一声,眼泪横流,抱着她想放又放不下去,看着她身子以扭曲的姿态慢慢软在他怀里,也只能双目赤红,干脆不如,就抱紧了她。
张大了嘴呼吸着,泪水止也止不住。男儿是不能哭的,更何况他是帝王,他有千秋江山未顾,怎么就能抱着她在这里哭成这样?
捧月全身的骨头都碎得差不多了,软软地被他捞着。赵离只有伸手捧着她的脑勺,头才不至于会掉下去。
季曼不忍地转头,捧月何其无辜,竟然就这样没了。虽然她恨赵离,但是看着这情形,也是忍不住想哭。
宁钰轩伸手握了握她,她侧头,就看见他镇定的面容。
“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微微一怔,季曼垂了眸子。
赵离的吼声望月楼四周都能听见,一众士兵赶过来将望月楼围住的时候,季曼已经掏出了匕首。
聂青云火速入宫,铠甲上还染着鲜血,上了望月楼,看见床边呆呆抱着捧月坐着的帝王,微微一顿之后,也是抽出了佩剑。
“青云。”宁钰轩皱眉道:“你与桑榆,可还能听我一言?”